苏掌柜也腾地站起来,下去安排,将汤药端到门口,门里的东方管事立刻接手,二人四目相视,没说话,苏掌柜抛了个眼神,东方管事脸色虽然不好看,但也回了一个,这才关了门。
两位老朋友相处多年,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的意思,苏掌柜在问:“有希望么?”东方管事回答:“很……震撼。”
不一会血肉准备好了,也送进去,苏掌柜:“要多久?”东方管事:“不知。”
又过一个时辰,小厮出来要煮过药的白布,又要面糊,还要将最先熬的药重新煎一副。白布面糊送进去,便又没动静了。
第三个时辰,又吩咐需要准备大量灶灰锅底灰。药熬得了小厮端过去时,不止苏掌柜,他的母亲、夫人以及苏氏都聚集在厅上,坐立不安——小舅子早就等不及,闻着铺天盖地的血腥,白着脸,搬把椅子守在苏文裔门外。
终于,在三个半时辰之后,门开了,东方管事脸色也是苍白,动作僵硬地走出来,声音干涩道:“暂时可以了。”
小舅子立刻站起,往屋里看,只见满地满桌片片血污狼藉,床上幔帐遮得严严实实,王谢坐在椅上,面上虽显露着疲惫,两只眼睛却闪闪发亮,对着他招手。
小舅子赶紧过去,王谢道:“你先去告诉所有人,在我同意前,不得拉开幔帐,人更不能搬动,否则后果自负。然后找人用灶灰锅底灰搅和烈酒,将屋里的脏东西清一清。”
“那文裔……”
“先吩咐完再说,顺便拿些点心来,我很饿,歇一阵就去前面跟大家说明。”
“好。”
“还有,预备笔墨。”
东方管事刚走到厅上,所有人目光抑制盯着他,既期望又恐惧。
东方管事点一下头:“少掌柜没有死,大家先别过去,过会谢少爷会交代大家。”
交代完正事,才对着一旁小厮道:“赶紧给我沏一壶酽茶来……这手段……”想起王谢,脸色又不禁白了一白,对着苏掌柜郑重地道,“谢少爷绝对不是一般人。”
苏掌柜点头,别的不说,就凭王谢能将刚咽气的苏文裔一口气重新提上来,已经证明对方不凡了,方才惊讶,只是因为这位医术高超的人物竟然是谢少爷而已。
不多时小舅子也过来说了王谢的吩咐。
嫡亲之人的生死就取决于这位谢少爷薄薄两片嘴唇的开合,没有人敢打扰。
王谢缓步走出时,厅里一片紧张的寂静。
“在下下面说的话,请不要打断,因为诸位都有疑问,但是在下会将可以解释的全部说明,所以,不要心急,全部说完以后会给大家释疑。”王谢咳了一声,眼神冷厉,扫视众人,慢慢开口:“首先,苏少掌柜的性命保住了。”顿一顿,“但是——”
大家都知道,要命的话都在“但是”后面,不约而同凝神,就听王谢道:“醒来以后,必定会有失明、失聪、晕眩、尿血、头痛甚至半身不遂或瘫痪等症状,可能是一种,也可能是几种。”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众人,心又提到嗓子眼上,这、这还不如活死人呢。
莫说妇人们就要失声痛哭,苏掌柜也是腿一软,碍着王谢之前的言语和严厉目光,不敢打断,眼中明明白白写着“恳求”之意。
王谢也不喜欢吊人胃口,他只是把自己知道的讲出来而已:“这些并不打紧,都可以慢慢恢复,只要性命无碍,日后还有痊愈的时候。下面说外伤——骨折、刀伤只要不做搬动,自可痊愈。只是右肩骨骼碎了,又被粗暴移动过,影响经脉,整条右臂暂时不能动弹,若要恢复灵便,需三年,但是以后提不得太重的东西,比如说这张桌子。”
——谢少爷,你顺手指的这张鸡翅木方桌,在座的谁也提不动吧,送来时还是两个伙计抬进来的,指望苏文裔单手去提么?
得知任何症状都可以恢复,众人脸色大为好转,心情也轻松了几分,而苏掌柜更是满眼希望地看向王谢。
王谢哪里不晓得他迫切想知道的是什么,习惯性想去捻胡子,手臂抬起来一点点又放下,克制住了,道:“还有腰腿,脊骨断裂,经脉损伤,也损了肾气,幸得有救,虽一时无法站立,一年后还是能慢慢行走的,另外虽然影响房事,但是幸好没有完全废掉,等他痊愈之后,如果需要,在下可以调理一番,估计一年后生育问题也不大。”
别提苏掌柜心花怒放,就是苏氏,也顾不上脸红了,捂着樱口小小抽了口气,露出喜色来。
“最后,在下要说的才是重中之重:少掌柜今夜必定发烧呕血,若是在三日内清醒,神智无碍,若是过了三日没有清醒,恐怕就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好,全部说完了,诸位有什么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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