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_蓬莱客【完结+番外】(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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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怕是你打不开吧?”

  魏劭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小乔一怔,抬眼看他。见他目光冰冷,隐隐地,似乎还有一丝厌恶之色在里头。

  她已经有些时候,没见到他对自己露出过这样的眼神了。何况就在片刻前,两人还你侬我侬的,他忽然变成从前的那副样子,没半点的心理准备,一愣,定定地看着他,片刻后反应了过来,视线投向那个匣子。看到九宫格锁上竟然多了几道明显的划痕,似乎被人用类似于刀具的工具给qiáng行破开过。只是打不开,这才作罢了似的。

  小乔吃了一惊,立刻道:“我承认我当时是动了下这个匣子,但很快就放了回去,我绝对没有动过这九宫格锁,更不曾想要破锁!”

  魏劭冷冷地道:“我这书房里,除了你还有谁随意进出?我记得你来我家第一日,我便对你说过,叫你不要碰这东西的!你为何还动?看来我是待你太宽了!”

  小乔脸色变得微微苍白,道:“是我不好,不该无视你的告诫动了匣子。我知错了。但我还是那句话,当时我拿了一下,很快便放了回去。至于锁被谁划成这样,我不知晓。”

  魏劭盯着她,眉头紧皱,忽然从她身旁走了过去,推开了门,头也没回地出了书房。

  等他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了耳畔,小乔慢慢地回过了头,看到书房两扇门大开着,外面夜色昏阒,门口空dàngdàng的,地上只有一片烛火投出去的黯淡影子。

  小乔的心跳的有点快,背后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两腿渐渐仿佛也发软了起来,站着有些吃力,最后扶着格架,慢慢地坐到了近旁的一张榻上,独自出起了神。

  过了一会儿,一阵脚步声,有人跨过门槛飞快进来。

  小乔抬起眼睛,见chūn娘来了。

  她径直来到小乔面前,蹲了下去,扶住她的两边胳膊,面露担忧之色:“出何事了?原本好好的,方才男君回房,婢见他神色不好,穿了衣裳也没说半句话便往外去了。女君又一人坐这里!到底出了何事?”

  她握住了小乔的手,惊呼:“你的手怎如此的凉?快些随婢回房。”

  小乔渐渐已经稳下了心神,抽出自己的手,站了起来,神色如常地道:“并没什么大事。只是出了点误会罢了。”

  chūn娘是自己的心腹之人,小乔也不瞒她,把刚才触怒了魏劭的原因提了一遍。

  chūn娘大惊,焦急地道:“女君说未开锁,自然就未开锁!男君不信,这才恼怒而去?这可如何是好?”

  “这几天我们西屋里,可有外人进出?”

  “前几日婢都在,并未见有外人出入。就只今日,婢随女君陪同老夫人去了金龙寺。”chūn娘皱眉,“女君先回房,不必担忧。婢这就去盘问。女君等我消息。”

  chūn娘要扶她起来。

  小乔点了点头,道了句我无事,自己起身,径直回了卧房。

  ……

  魏劭出了西屋往外而去,随后命人牵马,翻身上去径直去往衙署。

  夜风迎面chuī来,他原本有些发热的额头渐渐地降下了温度。他的眼前不断浮现出片刻前书房里,乔女对着自己解释时的样子。

  她通常和自己说话时,总爱垂下眼睛,教他有些看不清她的目光里到底藏了什么。刚就在刚才,她为她自己辩解时,一双眼睛却是从头到尾地在和自己对视,没有半点迟疑、躲闪或者掩饰的不安。

  或者说,是他看不出来她的眼神里有迟疑、躲闪、或掩饰的意味。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她善于谎言,以致于连自己也无法捉得住来自她眼神里的半点纰漏。第二,是她真的没有撬坏过九宫锁。

  倘若第一种,乔女太过深沉,心机可怕。

  但倘若时第二种可能……

  魏劭的心qíng忽然有些纷乱,感到无比的郁躁。

  快到衙署门前了,他忽然停下了马,调转马头回了魏府。进门后往里而去,到了那个岔道口,他停了下来,眺望了一眼东屋的方向,转过身大步走了过去。

  第52章

  朱氏背朝外地侧卧于榻上,姜媪为她捶着后腰,另个侍女跪在旁,揉捏着腿脚。

  “夫人可觉松快了些?”姜媪轻声细语地问。

  朱氏闭眼埋怨道:“她供佛,带着她那个好孙媳去供便是了,何苦定要我也同去。前回去中山国,怎又不见她叫我?我料那乔女在她面前,定没少说我的不是。”

  姜媪看了眼侧旁的侍女,示意她下去。等房里只剩自己和朱氏了,凑到她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

  朱氏一下子坐了起来:“真的?”

  姜媪点头:“就是照之前郑姝吩咐的那样,婢叫人趁着今日这难得的机会,在上面动了点手脚。只要男君看到,必定会质问。到时看那乔女如何推脱!”

  朱氏呼出一口气:“我记得二郎保管这红木匣多年,很是看重,平日西屋里的下人洒扫除尘,也不让轻易挪。连我也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我记着几年前,有回我去他屋里,看见了顺口问了一声,他也不告诉我,跟什么稀世宝贝似的。”

  姜媪道:“还有什么。想必就是从前苏女给男君的信物呗!说起来,男君也真是长qíng。这么多年了,还保管的好好的。”

  一听到苏女两个字,朱氏便皱眉:“当真是她的东西?”

  姜媪道:“否则还会是何物,能让男君多年细心收藏?”

  朱氏脸上露出厌恶之色,出神了片刻,问道:“你事qíng做的可稳妥?”

  姜媪道:“东屋那边院里的粗使下人里头,有个姓孙的,平日暗中得我不少好处,说那匣子如今搁在了男君书房里。从前男君书房除了洒扫之人,不许擅入,最近乔女却频繁自行进出。今日东屋里人空,我便让孙媪趁人不备悄悄进书房,故意在那匣子的锁上留下动过手脚的痕迹。男君一旦发现,必定迁怒乔女。乔女就算不认,男君也不会相信。男君堂堂诸侯,这十年非但不娶,身边连个姬妾也无,不是念着苏女是为了何?如今虽娶了乔女,就算暂时被她美色所惑,心中必定也没拿她和苏女相提并论。乔女又企图破锁偷窥,以男君脾xing,岂会轻饶了她?叫那个乔女在老夫人面前诋毁夫人!”

  朱氏迟疑地道:“万一二郎被那乔女所迷,听信了她辩解,该当如何?”

  姜媪道:“夫人放心。据那孙媪所言,数日前她曾与门外窥到乔女搬过那只匣子,随后放了回去。乔女嫁来魏家半年多了,可见想必知道了苏女从前与男君的qíng分,也猜到匣子里是何物,这才内心不安,偷窥男君私物,则企图开锁也是顺理成章,有何说不通的?”

  朱氏点了点头,眉开眼笑:“天助我也!原来那乔女自己先动过的,那就怨不得我们了!那个孙媪,可万无一失?”

  姜媪道:“孙媪从前曾窃东屋财物,如今把柄还在我手上。此事问起来,她自会出面指证乔女曾独自进了书房,动过那个匣子。有人证,男君的心头病又被触动,焉能不信?”

  朱氏道:“甚好。辛苦你了。楚玉走了后,我边上也就只剩你这么一个知心人肯为我打算了。前次为了我的事,还叫你吃了大苦头,躺了许久腿脚才算能立。”

  姜媪十分感激,诚惶诚恐:“婢从前蒙难之时,若非得过夫人恩qíng将我收留于身边,如今早成了一孤坟野鬼,何来存活于世?只要夫人顺心,婢甘愿以死相报!”

  朱氏听了颇是感动,命她不必再替自己捶腰,早些下去歇息了。这时侍女来报,君侯来了。

  姜媪立刻面露惶色。朱氏知她吃了前次的苦头,如今心有余悸,远远看到自己儿子就避,也怕她此刻在跟前再触怒儿子,忙让她下去。

  姜媪匆忙爬了起来,才到门口,抬头就见魏劭身影大步而来,橐橐步伐声里,一个错眼间,他人已经到了门外,躲也躲不开了,慌忙接连后退了几步,朝魏劭躬了躬身,随后急忙要走,听到魏侯喝了一声“你留下”,打了个哆嗦,不得已停了下来,慢慢地挨着墙边站了过去。

  魏劭走到朱氏面前,望着已经起身坐于榻上的自己的母亲,神qíng严肃,一语不发。

  朱氏见他神色仿佛不善,被看的有些心虚,勉qiáng笑道:“我儿忽然来此,可是有事?天也不早,我正想歇下去了。”

  魏劭缓缓跪于朱氏面前,道:“儿子过来,是有件事,想要问一问母亲。”

  “何事?”

  “我书房里有一匣子,下人都知不得擅动。今日发现锁上留有划痕,可见有人试图开锁。我想问母亲,可知道此事?”

  朱氏装出讶色,怒道:“何人敢如此大胆!若叫我知道,定不轻饶!”她顿了一下,“你可去问那乔女。你那屋里,下人定是不敢动的,何况还留划痕?她是西屋主母,出如此之事,她心中应最清楚了。”

  魏劭凝视朱氏:“母亲言下之意,是她qiáng行破锁?”

  朱氏gān咳了一声,道:“并非我不信她。只这实在难讲。她仗着你先前给了她几分颜色,难免心生骄纵,不把你的话放在心上,更是企图刺探你的私密之事。世上女子浅薄,大多如此。”

  魏劭笑了笑:“母亲有所不知,那只匣子原本装了些我的旧物,后来我将里头东西移出,便空了出来。前些时候,她见匣子的九宫格锁有趣,管我讨要。母亲也知我颇宠她,她要,我自然送她,顺道也告知了她解锁之法。她玩了几天解锁之法,没了起头新鲜,随手往匣里放了些首饰金银便留于我书房了。今日发现锁被人qiáng行撬过。”

  魏劭面上笑容渐渐消失,声音也变冷了:“我想来想去,若非有谁别有用心,便是我西屋里的下人手脚不gān净。便是匣内并无财物,只空匣一只,也绝容不下下人如此犯上,胆敢窥伺主人隐秘。母亲当家多年,当知道出这种事的应对之法吧?儿子过来,便是想请教此事处置之法!”

  魏劭方才说自己曾将匣子送给小乔,并告知她解锁之法时,朱氏脸色便变了一变,频频看向站在墙边的姜媪,姜媪也是变了面色。等魏劭说完话,朱氏已经如坐针毡,勉qiáng定下神,搪塞着应:“此事我知晓了,你且先回去,我明日就处置……”

  魏劭注视着自己的母亲,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言明的含了些失望的复杂之色,缓缓道:“如此儿子就把事qíngjiāo给母亲了,望母亲尽快给出一个jiāo代。若母亲无计,我便转到钟媪面前,叫她帮一帮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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