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慕容冲 作者:楚云暮【完结】(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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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间,血流如注,冲天而起,斛律光厉声惨叫,长枪脱手,一条胳膊活生生地被卸了下来!任臻堪堪收回削铁如泥的左手刀,却也再无可恃之力,猛地摔落在地,整个人朝旁接连滚出数丈。
拓跋圭赶到之时,看到的就是任臻坠马的那一幕,心脏仿佛就此爆裂了一般,再也看不到其他,他狂吼一声,滚鞍下马,径直朝他横冲直撞而去!
“任臻…任臻!”拓跋圭将人抱起,却只见到了一头一脸的纵横鲜血,曾经不堪的过往有如洪水一般滔天涌上,叫他恨惧交织,睚眦欲裂!任臻却并未昏迷,扶着额头晃了晃脑袋,只觉眼冒金星,胃腹一阵阵的翻江倒海——刚才那一摔头部率先磕地,可是真撞地他七荤八素。待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他就急着在拓跋圭的臂膀里手舞足蹈地挣扎起身,谁知还未开口,便先呕出一腔鲜红。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拓跋圭,这下连手脚都吓了个冰凉,任臻抹了抹嘴,抬腿蹬了拓跋圭一下,气结道:“还不快…追!斛律光跑了!”
原来斛律光重伤之后,立即有亲兵奋不顾身地簇拥而上,将人抢出重围,护在中间,趁着魏军阵势微乱,意欲突围而逃。可拓跋圭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心思管旁人,颤抖着要抱起任臻:“你,你撑着点,我…我这就带你回营疗伤…”
任臻气急败坏地搡了他一记:“我就是摔下来的时候撞了下头,没事!”
拓跋圭拭去他一脸的血渍吼道:“你这还叫没事!”
任臻觉得拓跋圭的聪明都被狗吃了,见他惶恐之极几欲吃人的表情却也只得呸地一声吐出残余血沫,龇牙咧嘴地怒道:“我这血是被个石子…崩坏了一颗牙!”
拓跋圭再一次瞪向随行军医:“当真只是皮外伤??”
军医慌忙禀道:“将军的头部没有外创流血,只是淤肿少许,下官已经上过药了,想是…没有大碍。”
“没有大碍怎么会吐!?”这都唠叨几回了。可怜几个军医会诊过三五七回了,每一次都得在拓跋圭的咆哮下死去活来,任臻看不过去了,忍不住拽了拓跋圭一记,拓跋圭转向任臻,还是凶神恶煞地像要杀人,“当真没有其他不适了?”
任臻敞着武袍,身上大大小小的新伤已经包扎处理过了,他闻言冷冷地瞥了拓跋圭一眼,还在气功亏一篑,走脱了斛律光之事。
在拓跋圭再三追问之下才一指自己的脸没好气地道:“这采素最补竖的哇!”
拓跋圭乍听之下没听懂——任臻的一颗槽牙被磕飞了,血流不止之余,整张脸正肿地像个猪头,说话都不利索还带漏气。后来才明白任臻是说这脸肿地才是最不适的,很认真地劝道:“也没多肿,几天就消了。”任臻没理他,手里翻来覆去地摆弄着那副面具,觉得拓跋圭还真他妈未卜先知算到他会有辱军容事先备好了面具,如今他考虑要不要改成整幅的把自己遮地更加彻底一点——倒不是他一改往常的粗枝大叶而变的在意外表了,而是刚才亲兵为其净面,他就瞅了水里的倒影一眼,顿时被自己爹娘都认不出来的惨绝人寰的脸给吓地虎躯一震,尿迸三滴。
不期然地想起了斛律光战场上所说的话——白虏,一看他身上就留着白虏的血。
难道…他真的是慕容家的血胤?
不,不可能…魏燕两国,慕容拓跋,几乎是势如水火的死敌,看看双方在边境陈兵几何便可知晓,若他真是白虏,又怎会与拓跋圭扶持至今?这些日子每时每刻的相处他清楚地知道两人之间是当真有默契,亦有感情存在的,虽然这份感情如今有些变质有些升温,叫他心知肚明之余有些哭笑不得,进退两难——但他明白他在他心中之重。若这都是虚构,那么又是谁在欺骗?
记忆深处有什么电光火石般地闪过,却转瞬即逝,快地让人根本捉摸不住却引起了脑海中一片翻腾波动,任臻伸手捂住嘴唇,竭力按下急欲呕吐的欲望。
“怎么了?”拓跋圭立即就发现了他陡然苍白的脸色,任臻心知是撞击的后遗症,怕他再迁怒于人,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转移话题道:“斛律光…可曾去过长安?”可曾…见过燕国慕容氏之人?
拓跋圭嗤之以鼻:“他和他的子民这辈子就待在北海牧羊吧!长安他个茹毛饮血的化外野人如何得见!”话音未落他便狐疑地转向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疑问的话在舌尖转了一转,还是咽了下去,任臻垂下眼睑:“我只是听说长安物华天宝兼容并包,心生向往罢了。”
拓跋圭这才稍稍放心,一手覆住了他的断掌,本能地宽慰他道:“关中现在我们虽然还无法攻下,但你信我,假以时日,我必带你重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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