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矶慌忙接住她,然而越晴波圆圆润润的,可不是小雀一般的重量,当下不由得被她扑得往后踉跄两步。
“哎哟,越姑娘你可慢着点,王爷身子才好。”阿五急忙上前来扶,却没想陆矶揽着人才站稳,那边忽然传来老宦官惊喜的声音。
“哎哟,沈大人,您怎么来了?”白面馒头登时笑成大雏菊,看着倒似比对他这个挂名的王爷还热络两分。
沈知微今日穿了一袭白色圆领袍,满绣精巧的银色暗纹,发束玉冠,周身一派风流世家子弟的矜贵气度。许又因他身量颇高,自幼驰骋沙场已久,这矜贵中又有些冷肃的气势。
只是脸色仍比衣衫白上三分,还未开口又先咳嗽起来,倒是稍减几分凛然,多了些柔和之态。
那宦官十分关切:“沈大人身子可好些了?陛下这些日子一直挂念着,这不,老奴来请王爷,陛下还特意给大人赐了些药材,方才都让下人搁起来了。”
沈知微轻笑道:“劳烦公公替微臣谢过陛下,陛下太后如此关照,微臣已是见好,想来再过些许时日,便能重为陛下效力了。”
说罢,却转头幽幽瞟了一眼陆矶,陆矶一怔,顺着他视线低头一瞧,忙抽开手扶正越晴波,干咳两声,莫名有些心虚。
他摸了摸鼻子,转念一想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心虚个什么劲?顿时底气十足地瞪了回去。
沈知微好似有些出乎意料,怔愣片刻,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那宦官丝毫没注意到两个人的眼神交流,倒是越晴波眨眨眼,有些好奇似的在他俩之间看来看去,戳了戳陆矶的腰。
陆矶看过去,越晴波悄悄附耳:“停舟哥哥,这是谁呀?”
陆矶正要开口,沈知微又似有似无地看了过来,陆矶暗暗翻了个白眼,忽然心生一念,嘿嘿一笑,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末了叮嘱道:“这可是你哥哥我的最好的兄弟,记住,要喊得亲切,越亲切越好!”
越晴波似懂非懂,还是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既然是哥哥的好兄弟,我一定也对他好!”
陆矶满意了,抬头见沈知微垂着眼,眸中神色晦暗不明,那老宦官弓着腰,正絮叨着说些什么。
“陛下说了,大人不必如此着急重归御前,还是将养身子要紧,左右大人在兵部挂的也是闲差,北疆还有程大将军镇着,这……”
“总之大人近日,还是养好身体才是正经,日后也能更好为陛下效力,您说是不是?沈大人,这都是陛下对您的恩宠呐。”
沈知微唇边浮起一个笑:“陛下关怀,臣铭感于心。”
老宦官赔着笑,忽然醒神一般,忙道:“王爷,时辰不早了,且换了衣裳随老奴进宫吧。”
陆矶翻了个白眼,可算他还能想起还有他这么个挂名的王爷在一边等着了。
那宦官又细细打量几眼越晴波,笑眯眯道:“这位姑娘生的倒是十分面善,瞧这相貌,定就是个有福气的人。”
越晴波颇有些局促,半晌慌乱不知如何作答,陆矶正要开口,却听沈知微轻笑道:“承公公吉言。”
陆矶忍不住愣了愣,转过头,沈知微却没有看他俩,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别处。
待到二人一同下去换衣裳,越晴波这才蹙眉,苦恼道:“我什么都不懂,怕是要给哥哥添许多麻烦……”
陆矶瞧着她沮丧的小模样,心头一角忽然柔软,忍不住笑了笑,揉揉她的头发。
他曾经如此渴望能有一个人,可以让他去为之麻烦。
那好歹是个活法,是个盼头,让人无论如何辛苦,总会想起自己还有个牵挂,还有个在等他需要变得更好的人,那便也心甘情愿受些委屈,咬牙再战。
而他也能肆无忌惮地麻烦他。
他可以心情崩溃一通电话把人约出来,深夜在烧烤摊前就着烟熏火燎的烟气大口喝酒,喝醉了哭成傻逼,反正有人会送他回去,而不是在24小时自动贩卖机前拍打半天,也等不来那罐蓝皮哈啤,反倒要对路过的清洁工大爷看傻逼一样的眼神干笑两声,把今日工资的几分之一抛在身后,强作无事地走回家。
连家都没有。
他还可以在生病时肆无忌惮地躲懒,什么都不干,反正有人会替他买药煮饭,而不是自己打开门同跑腿小哥短促会师,转身拖着步子去煮面,呕出来后蹲在阳台,看着万家灯火不要命似的抽烟。
但他现在终于有人可以去麻烦。他现在终于有了牵挂。
陆矶眼眶微微湿润,他笑了笑。
“多好。”
待到陆矶给一群人簇拥着七手八脚换上亲王仪制,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重了几分。
王服是大红色,又束了珊瑚冠,陆矶佩玉挂绶地往沈知微身边一站,跟一身雅素的沈知微比起来,活像是赶着成亲的乡绅暴发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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