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林行韬想起临走前说过的要为前龙王立庙的事情。
他没有急着吩咐下去,而是举起了手中的天子剑,往空中一抛,再轻轻接住。
“师兄,天子剑也为前朝之物,如何?”
卜果子摇头:“天子剑与鼎还有玉玺可不一样。前者只是帝王私人之物,只有在前朝帝王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无用无用。”
“而后两者却是传国之物,身带国运,这才是必争神物!”
林行韬听完之后笑:“也对,前朝的剑哪能用来斩当朝的官。”
“师兄。”
“洛王与凤命女已死,我已是真人实力。”
“张况己那家伙说破而后立是破军的事,领命荣归故里了,现在是卫信在修墙。”
“东岭郡守自缢,百姓拥护我等,收下东陵郡无有波折。”
“等我境界稳固,城墙修好,春天完全到来的时候,我们去王都吧。”
“还有。”
他大喊道:“正清门掌门第八代传人何在!”
卜果子顿时明白地一捋胡子,笑眯眯地俯身应和:“臣在!”
“本王看东陵郡甚好,只是缺少庙宇,不如兴建。”
他一指远方,金口玉言之下,一郡土地似在他眼前展开,任由他安排。
东陵郡神祇远比洛水城来得稀少,此时对林行韬为别的神祇建庙的做法不发一言。
“天眼道人对东陵郡比较熟悉,也跟着去吧。”
天眼道人大喜,连忙跟着领旨。
卜果子哼了一声,与天眼道人走了出去。
他忽然回头。
看见他的师弟,楚王,正握着天子剑,不动声色地将剑尖斜斜指向门口。
嘴角挂着一抹玩笑般的笑意。
卜果子一怔,看见剑尖从他们身上移开。
他问:“师弟不去那个道观看看吗?”
楚王举起天子剑,将剑竖于自己身前。
剑身凝住,一晃也未晃。
嘴唇轻启,他说:
“不为帝,不归家。”
卜果子与天眼道人的身影在剑身上彻底消失。
然而剑的另一侧,映出了楚王年轻英俊、冷漠中不掩疲惫的脸庞。
——还有一双雪白的、缠绕在他脖颈前的手臂。
青色的袖管下,手臂就像白色的牛奶从青色的壶里倒了出来。
只有指尖一点红色艳极,似采撷了春天的幽色,又有如揉了花瓣进牛奶里。
楚王嗅着祂指间的花香,问:“你是何方神祇如此大胆妄为?”
神祇不答此问,轻声说话,似歌似唱:“王呀,你该杀了他。”
“杀了谁?”
“刚才剑尖所指之人。”
“他是我师兄,我为何要杀他。还是你是让本王去杀另一人?”王这样答,这样问。
神祇轻笑。
手指宛若无骨,拉开王的衣领,轻轻一点锁骨处。
那里有一条龙。
在锁骨处盘踞,龙首轩昂,体态矫健,龙尾扫入王的肩后,看不分明。
“当朝六皇子之龙。”
神祇的手指又一点王的手腕。
那里是一片鲜艳的羽毛,此时仿佛活了过来,逐渐招展成一双羽翼,一只凤凰若隐若现。
“当朝凤命女之凤。”
“祝楚王得当朝所有。”
“我在长林山等你。”
神祇的话语消散。
林行韬猛得按住神祇的手腕,狠狠将祂从身后拉到身前。
宛如轻纱拂面,在无法招惹的飘动中,神祇的手遮住林行韬的一只眼。
林行韬看见了一座山。
山之高,令人咋舌。
此山在王都之中,山的中部便被云雾遮挡,因此在其他地方竟无法注意到如此高山。
三条大龙盘于山上,龙气氤氲。
山上有一道宫,美轮美奂,恍若仙宫。
有如仙人者站于山巅,临风而做法,其法怪异,似在镇压,似在引诱。
林行韬松开神祇冰凉的手腕,问:“你是山神?”
那只手盖住林行韬的另一只眼。
这一回林行韬居然见到了天眼道人。
两眼紧闭的天眼道人急急忙忙扒拉着泥土,口里急呼:“玉玺明明在此为何寻不得!”
他遍寻不得,怒而离去,一双眼睛却不知何时睁开。
他走时撒了一掊土以作标记。
一天天过去,那个地方一直无人问津。
撒的泥土也被风吹散。
直到有一天,大雪遮盖了这片地。
直到有一天,有人从天而降——
掉在这块地上!
林行韬看见自己脸朝下埋在雪里正在努力翻身。
这时一名头生双角的青年男子赤足而来,其白发金服,见之神异。
男子静静注视片刻,身形逐渐消散,往远处看去。
那里藏着两个孩子,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
画面结束。
神祇尽皆消失。
房间里又剩下了林行韬一个人,而不是一人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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