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他心想,这生日挺好的。
但很快食店走进一群佩剑之人,好在落座便要酒豪饮,倒未留意背对他们坐在角落的萧泽二人。泽兰不敢再出声,只是沉默地继续为萧敛风剔鱼,一道听那桌论调,说这次是朝廷江湖双双联手,“若能将人拿下,潜渊给你三分面色不说,还能谋个一官半职!”
“也得拿得下才行!”
“不就是六川剑法?还练至走火入魔了!等本门主一出手,当即给打趴下!”
风哥头号迷弟差点冲上前去撕逼,泽兰深呼吸,给阿风吹凉了匙中的汤。
“要说这萧遥萧敛风,也实在是个人物。”另一人开口了,尚算清醒,无甚酒味,“兄台不知,他曾奉潜渊之名南下,来我绿水派主持问武大会,端的是一个温谦文雅,形色风仪,确为人中龙凤。”
那是!泽兰美滋滋地点头。我家风哥天神下凡,能见他一面,是你三生有幸。
那人继续道:“怎料竟怀了这些个邪门心思!窃去六川剑法,就当是他武痴,怎的连皇子也要带走?要说这正是改朝换代的当口,朝中已够乱了,万一这边疆再闹起什么来……”
醉酒大汗道:“小兄弟,你是南方来的,不知道也正常,其实那金真小皇子生得相当美艳。”
泽兰一筷子戳进鲫鱼眼里。
“生得美艳?此话怎讲?”
“小兄弟,你这就太孤陋寡闻了,不知我殷宣一带,就好男风么?”
那人恍然大悟,“知人知面不知心,古人诚不欺我!没想萧敛风仪表堂堂,竟也是个好色之徒!”
本皇子也是个好色之徒!泽兰恶狠狠地骂。
那大汉又咚咚灌了一碗酒,操着粗犷音色,话语猥亵至极,“人生在世,不就求个利和色?那伽泽祈兰的画像早在殷宣一带传开——哗!妖孽!玉面桃花眼,一笑勾死人!细腰、长腿,有劲道!哪个男人不想操上一操?”
萧敛风拍下了筷子。
泽兰虽也被气得想杀人,到底理智占了上风,两人为朝廷江湖双双追杀,暴露行踪百害而无一利,顾不得恶心,立刻要去拦萧敛风。可六川已随剑意出鞘,直直削了过去。
好在那醉汉确是有些武功,摇摇晃晃间还是能避得开。同行者五六人,皆倏立拔剑,怒声喝问是谁胆敢偷袭。泽兰一看事情挽回不能,心道罢了罢了,撩起黑袍兜帽,回身便是一鞭,缠住桌角,狠狠掀翻,“偷袭?揍你,本皇子光明正大!”
这桌子怎么这么重!手筋都要断了!
“是你!伽泽祈兰!”
“废话少说!”
泽兰一甩鞭子,却被萧敛风拦下,又被他兜上了黑帽,动作与声音都既轻且柔,“兰兰,脏,不要看。”
接下来的一切快若电光,谁都反应不及。泽兰目不能视,冲进鼻息的血腥味便异常浓烈,削骨切肉的声音激得他一个抖颤,猛地掀开黑袍,触目遍地残缺不全的肢体。一只断手就在脚边,握成死硬的拳。
萧敛风神情阴厉,眸中似有鲜血滚灼,背着一只手,将石板当做砧板,将人当做禽肉,一剑一剑将人肢解。那大汉上半身仍在扭动,目眦惊惶欲裂,看着与自己躯干分离的双腿,不住惊叫。
泽兰血液凉透,僵在原地,肌骨也随之坏死一般。萧敛风自走火入魔以来未曾大开杀戒,他还以为能退而求其次,想他一生如此也未尝不可。可他此刻扬头侧身,眸中血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皇子高贵,岂容一张贱嘴轻贱亵玩,大不敬罪,自当治以千刀万剐之刑。你等未有加以阻拦,也是死不足惜!”
言语竟是有条有理,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泽兰后退一步。带他走,快带他走!
带他走……只要自己走了,他就会跟上!
他旋即点足飞至院内,马镫都不及踩,喝马越过栅栏一路奔离。未有多远,一双有力的手直接自后揽来,蛮横夺去他手中缰绳,“去哪里?!”
泽兰并不应他,一踢马肚,只是跑,越远越好。这马受不了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开始嘶鸣踢蹄。泽兰便抬手握上道旁粗枝,往上一拉,转圈落地,朝林木深处奔去。
萧敛风最怕他乱跑。
可泽兰管不得了。跑,越远越好。他有一瞬不能分清,他到底是想引开萧敛风,还是真的想要逃离。
“兰兰!”
不要回头。
“停下!”
不要停下。
那个萧敛风不是他的阿风。他的阿风,肩负重责,不能欢笑,即便得知所谓家国之仇,全为连晴一手策划,依然尽职尽责,完成她的最后一步,甚至可以放弃他视之若生命的爱情。泽兰从不怨他,他爱的就是这样的他,是心怀苍生的盖世英雄,不是这个杀人如麻的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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