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扶额长叹:“加紧审问,待审完后,将他们速速发落了才好。”
没法子,县太爷家里也没余粮啊。
其实没余粮的又何止是县太爷家?
华阳县流民闹事之后,其余又有四五个地方接连发生闹事。有的是纯粹为流民所为,有的则是流民被人利用,故意闹事。
一时之间,动乱不断,人心惶惶。
然后,当今圣上,以六十岁高龄,喜得一双龙凤胎!
圣上大喜,昭告天下,为一双刚刚出生的儿女祈福,农户免征三年税赋,开荒地者,免征五年税赋,同时明年秋天,开恩科,多加一次乡试!
百姓皆呼万岁英明!
动乱大多停了下来。
流民之中,是有些想要不事生产的,可大多数还是愿意勤恳开荒,换取食物,以求平安。
虽然这位圣上会免除赋税的理由着实可笑,被言官攻击数次,奈何圣上已经六十岁了,做了四十年的皇帝,言官只动动嘴,根本奈何不了这位皇帝如何,因此满朝文武也只能任由这位圣上发下此等荒唐的诏书。
不过,不管理由荒不荒唐,百姓得了实惠才是真的。
原本愁苦地一下子老了几岁的村民,好歹是挤出了个笑容,觉得能继续活下去了。
林安看到开恩科时,心中先是一喜,待将内容全部看完,才想到去看猎户。
猎户也正在看他。
一双幽深的黑漆漆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小秀才脸上蓦地一红。
那双眸子似是黑夜中被点亮的灯火一般,突地又亮了几分。
小秀才瞪向猎户:“不许这么看我!”
猎户:“嗯。”然后继续看。
小秀才:“……”
小秀才瞪着眼睛生了会气,才拉着猎户低声咬耳朵:“圣上新得一双儿女,因此而开恩科,我能理解。可是,因此而免三年农户赋税,这是怎么回事?”
耳朵痒痒的。
猎户努力记住这种感觉,然后才温和地看向小秀才:“这个是改口费。”
小秀才:“?”
猎户露出一副嫌弃的神情,道:“二哥说,让我告诉你他还活着,并且让你唤他二哥。然后,”他看一眼墙上贴的告示,“那个是改口费。”
小秀才:“……”虽然他很关心民生问题,很在意周围的人是不是能活下去。但是,他也很在意到手的银子的问题啊。
眼看着手里没有一两银子是那位“二哥”送的,小秀才直接道:“改口费不是当面给的么?我还未曾见过他,这‘改口费’,岂能作数?”然后摆完手,双目亮晶晶地看向猎户,道,“不作数的,对不对?”
猎户面无表情地伸手戳了戳小秀才的脸颊。
小秀才立刻笑了起来,两个小酒窝,煞是醉人。
猎户立刻道:“媳妇儿说得对。”
明明是要为那位太子殿下将来登基做事,方便那位太子将来不必遭受内忧外患,却偏偏要说是给他家小秀才“改口费”。就算他家小秀才心软同意了,他这一关,也是过不了的。
林安立刻高兴了起来。
——虽然他还不知道那位二哥在做什么,为何会有这样的本事,能左右或是推动皇帝的想法。
和猎户说完“改口费”一事,林安便直奔刘夫子家,和刘夫子探讨明年参加恩科一事。
猎户看着小秀才兴奋地背影,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想法。
林安到了刘夫子家,刘夫子正在等着他。
师徒二人皆看重这次的恩科。
虽然林安等到恩科的第二年,照样还能考试。可是,能早一年考到功名,又何必要晚上一年?
“你明年四月出孝,上半年的提学官巡考,你是参加不了了。好在下半年七月初的巡考,你还能参加。巡考通过,正好能参加秋闱。”刘夫子顿了顿,看了紧跟着林安不放的猎户一眼,道,“五月是恶月,不宜嫁娶。但你们兄妹出孝后,婉儿就十九了,不能不嫁。但若拖到六月,你又会因为未在州学读书过两月之久,错过巡考。所以,婉儿只能四月底,便嫁出去。”
林安不舍道:“师父,可否让张家再等等?待我秋闱后,得了举人功名,再将大丫嫁出去,岂不是喜上加喜?”
刘夫子瞪他:“婉儿已经十九了!张灿比婉儿还大上两三岁,张家肯等婉儿等那么久,已经是难得的好人家了,你莫要胡闹!”刘夫子气罢,又道,“还有,甚么大丫二丫?婉儿有名字,莫要再这样称呼她!”
林安摸摸鼻子,不敢吱声。
“秀才的院试在二月,成绩出来在三月,若是张灿能中的秀才,再迎娶婉儿,那才是喜上加喜。”刘夫子深深看林安一眼,“你可明白?”
林安立刻听懂了刘夫子的话,沉默片刻,才道:“阿灿很努力,若是这几个月能一直如此的话……应该有六分把握能考过院试,获取秀才功名。”剩下的四分,只能是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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