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进小院位置还算可以,周遭安静,住的也大都是六七品或是留在京中等待派官的进士。
小院虽只有三进,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甚么都不缺。
林安让林姝坐在马车里,直接令人拉进了最里面的内院,他带着林平、秦茂住在二进院,和他一起来的举人,则住在外面的院子。
虽则是四人同住一处,但房间干净整齐,又被林安装了玻璃,放了崭新的被褥,家具亦是新的,明亮剔透,每个房间还带了两个耳房,尽够他们和带来的书童住了。
一行人歇息一日一宿,到了第二天,林安令家仆拿了帖子和礼物,送去尹大人的岳丈,正五品的六科给事中,程大人府中。
科举在即,程大人和林安自然不会相见,程大人着人收了林安送来的礼,就令下人回了一只玉如意和一碟子干桂花。
林安自知道程大人的意思,放下不提,只兀自在家中温书,等待二月初九的一场。
秦止还是没有消息。
林安只接到了秦止一封信,让他安心考试,其余莫要管。等到了京城,他令人去打听,只打听到那个救了天子的人还在战场上。
林安纵使心忧,却也无可奈何。
转眼就到了二月初九。
林安拿着林姝为他打点的篮筐,进了考场。
二月十七黄昏,三场考罢,林安是打着喷嚏出的考场。
虽然考场上都有炭盆,但是二月份,天气依旧寒冷,那炭盆有多大用?
且因这考场设在皇城脚下,林安也没敢送金珠子,晚上睡觉,也只能点着炭盆,披着两层薄薄的皮子,就这么囫囵睡了过去。
这还是因林安身子比先前好了许多,每日坚持打拳,这才只有些微不适,打了几个喷嚏。
回到家中,喝了浓浓的姜汤,吃了顿饱饭,沐浴后,埋头便大睡,林姝不放心,请了大夫趁着林安睡着了请脉,听大夫说是累极了,年轻人,睡两天就好了,这才安心。
而林安带来的那四个举人,其中三个还好,只是有些风寒,林婉让大夫诊了脉,开了药,令人煎了药送去,倒也没甚大碍。
只有一个唤作邹远之的,却是病得昏昏沉沉,梦里还说些什么“对不起”之类的。
大夫诊脉后,问得邹远之刚刚参加过会试,摸了把胡须,才说邹远之大约是着了凉,心中有所牵挂,不曾安心,这才会缠/绵病榻。
考试都考完了,还能有甚牵挂?
林姝一听,再想到哥哥曾说这四人中,就邹远之家境最差,年纪也有三十七八,是几人中最大的,就知这邹远之这次怕是没有考好,心中忧虑重重之下,这才一病不起。
只是这等心病,又该如何治?
那邹远之的家人可都不在这里,而那几个同窗,既着了风寒,又有九天七夜的科举太过熬人,早就躺在床上闭门不出,林姝却不知该如何令人去劝。
正当她心忧如焚,跑去看兄长时,才发现他兄长床上竟然躺了两个人!
林姝正欲大叫,其中一人蓦地睁开双目,凌厉的扫了过来,许是见来人是她,才稍稍温和的点了下头,然后继续抱着怀里的人睡去。
林姝:“……”就算你是哥哥的未婚夫,也不带这么吓人的!
拍着胸口,惊魂甫定的走了出来,林姝下意识的把门关好。等关好后,又暗骂自己糊涂,哪里能让哥哥和秦大哥单独待在一起?
要是,要是两人发生了甚么……
林姝微微红了脸,想到在华阳县和村子里时,其实哥哥和秦大哥早就住在一起了。虽然哥哥没有明说,下人们不敢吱声,更不敢向她一个没出嫁的姑娘说这些。
可是平哥儿年纪小,向来内院外院的乱跑,连哥哥的房间,平哥儿偶尔忘记敲门了,也是推门就近,因此林姝知晓二人早就同榻而眠的事情,还是从平哥儿口中得知的。
林姝坐在哥哥让人给她打的秋千上,垂头想了半晌,最后也只能认命——哥哥若是不喜欢秦大哥就算了,可是哥哥那么喜欢秦大哥,他们又都是男子,就算在一起了……她管不了,也管不着。
只盼二人,真的能白头到老,平安喜乐。
且不提林姝心中如何作想,林安一睡睡了两日,才终于睁开眼睛醒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正一手撑着头,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幽深的眸子目不转睛看着他的猎户。
“三哥——”
林安张嘴便喊。
等喊完后,他又立刻闭了嘴,然后还闭了眼睛。
嘴里不忘喃喃道:“甚么三哥?那人早早就将我忘到脑后,明明说了我考试前会赶过来,可是等我考完了会试还没来,可见是个不讲信用的。这等不讲信用这人,先前不入我梦中,现下考完了,还入我梦中来做甚?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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