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天是合心蛊活跃期,楚昭游可能在宫外遇见某个高人,诊断出体内有蛊,也因此,回宫之后,这个小傀儡不仅人聪明了,也变嚣张了,不会见着他就躲,看他的眼神总是很复杂。
楚昭游似乎有恃无恐,萧蘅所能想到的依仗,就只有合心蛊。
楚昭游观察着摄政王的表情,似乎有点嘲讽。
怎么,不信他的话?
楚昭游清了清嗓子:“朕给你唱一段?”
万万想不到,上辈子毕生所学,这辈子用来保命。
楚昭游一句话在摄政王的两大雷池反复横跳,离触发摄政王雷霆之怒只差一点。
萧蘅发现自己近来脾气时好时坏,他会因为楚昭游一两句话心头火起,也会在楚昭游屡次践踏他底线时一退再退。
他把这些归结于合心蛊,到底发作过一次,他现在变得易怒,下回就真变傻了吧。
掌权以来,第一回有人敢在摄政王面前说唱两句。楚昭游再清楚不过他的禁忌,说这话,不是虚伪就是存心。
“想唱是吧,行。”摄政王叫来钱世成和一队护龙卫,“你们在这好好听,唱不完一出不准停。”
摄政王负着手,又在楚昭游这里攒了一肚子气出门。
钱世成和护龙卫面面相觑:这是唱得哪出啊?
“《麻姑祝寿》。”
楚昭游挠了挠脸蛋,贴心地解答疑问。
钱世成一脸难受,他不是想知道这个。
“来来来,开场了。摄政王让你们听,但不代表朕免费唱,先交钱。”楚昭游伸出手,朕可穷了,有羊毛就得薅。
钱世成一动不动,还要交钱啊,那不听了。
楚昭游唬道:“摄政王交代你们的任务,不当一回事?”
“属下不敢!”护龙卫齐声。
“那犹豫什么,你们赶紧把钱交出来,回头去摄政王那里报账。”楚昭游给他们支招,公费听曲,还是国家级艺术家主场,你知道一票多贵吗,朕今天只收你们一人一两银子。
楚昭游竖起一根手指头,听到就是赚到。
护龙卫内心毫无波动,谁敢听戏找摄政王报账啊,要钱不要命。
楚昭游看向这里最有钱的首领。
钱世成苦了脸色,摄政王为什么不能把钱付了再走,现在这小皇帝各个追着要钱。
更可怕的是,他没钱。
钱世成一梗脖子:“末将没钱,钱都在媳妇和娘那里。”
楚昭游瞄向他的靴子:“爱卿就没有藏点私房钱?”
“……”钱世成认命地脱下靴子,倒出他攒了一年的银子。他沧桑地叹了一口气,那日他就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一个花旦十台戏。
小皇帝比他媳妇都手黑。
护龙卫肃然起敬,钱统领真人不露相,他们以为顶多只有几文钱呢。
楚昭游从桌上拿了个碗接下银子,钱世成一带头,其余人只能老实掏钱。
楚昭游颠锅似的听了个响儿,坐回椅子上。
钱世成和护龙卫产生一个错觉,其实摄政王本意就不是羞辱陛下,而是让他们给陛下送钱。
据传,陛下唱戏并不咋地。
他们不约而同绷住脸色,怕露出嫌弃的表情被趁机加钱。
楚昭游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波流转:“瑞霭蟠凝金阙下,和风飘拂绮筵前……”
钱世成惊诧地看着小皇帝,那三天真的去学唱戏了?
字正腔圆,婉转动听,和大楚戏院里的都不一样。
钱世成这个大老粗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明明戏子下九流,但他们听楚昭游开口时,浑然觉得自己应该穿上最庄重的朝服,凝神细听,不错一句。
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帝王,才能有这样的效果吗?似乎又不止这样,追根究底,是唱戏者本身不觉得戏子低贱,他唱出来的便如阳春白雪。
护龙卫齐齐震撼,听着听着竟有些痴迷,居然觉得这钱花得值。他们一定是花钱太多,心痛傻了。
这出戏很短,唱完时众人都回不过神来,这就完了?
楚昭游亲切地看着他们:“还有钱吗,朕还唱。”
护龙卫唰地后退一步,没了。
楚昭游数了数银子,一共二十两。摄政王就应该把全皇宫的人都叫过来,他开一个千人场,马上富得流油。
护龙卫不敢跟摄政王报账没事,他找个机会说就好了。
等于他现在赚的是摄政王的钱,那有什么要紧?
小黑还欠他钱呢。
他叫来薛公公:“这些你帮朕保管,有什么要用的,从里面拿就是。嗯……先帮我买一套戏服,要便宜的。”
本来摄政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薛公公有渠道免费弄到皇帝的特供戏子行头,但是摄政王将内侍监大清洗之后,不知道有意无意,把这个渠道给砍了。
福宁殿的东西被摄政王扔了个干净,楚昭游决定按照原主的喜好装修回来,但其实他个人也偏向萧蘅的审美,就只打算买一套衣服挂着最显眼的地方意思意思,能把摄政王恶心得以后再不踏入福宁殿一步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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