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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五,贡院放榜。
一大早,贡院张榜的墙边便挤满了来看榜的举子们,考完之后他们便暂留邺京等着放榜,日日翘首以盼,才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一张张皇榜被张贴出来,所有人目光殷切地在上头寻找自己或者亲友的名字。安长卿一大早也派了人来看榜,人太多他便没出去,只派了安福去看。
周鹤岚就坐在他身侧两人来贡院时正好撞上,便同路过来。
安长卿打趣道:“我以为你胜券在握,不会紧张。”
周鹤岚来时还云淡风轻,眉头都没皱一下。眼下安福去看榜,他才露了几分紧张之色,放在膝上的手握成拳,不时朝外张望一下。
“原本是不紧张的。”周鹤岚见状也不再掩饰,眉间浮现出一丝赧色:“只是考完后赴了几场酒宴,发觉这一次举子中卧虎藏龙,本以为连中三元当无悬念,后来才发觉是我坐井观天了。就怕这回会辜负小姐期望。”
安长卿将安娴钰亲手绣的那条“连中三元”的手帕转送于他时,他便说过必不会叫安娴钰失望,此次一定夺得三元,风风光光地上雁王府提亲。
只是事到临头,他却怕会辜负了安娴钰的期望。
安长卿为他将茶水斟满,问道:“若是没能夺魁,你准备如何?”
虚虚握成拳的手又紧了紧,周鹤岚垂眸道:“若是未能夺魁,我还是会遣媒人上门提亲,若是小姐不弃,我.日后定当为她挣一份诰命,不叫她脸上无光;若是她觉我无用,另择人议亲,我亦无怨言……”
安娴钰年岁渐长,寻常女儿这个年岁已经嫁做人妇生儿育女。她却迟迟未能定亲,再加上她从前还退过一门亲。虽然碍于雁王权势,没人敢碎嘴闲话,但想来提起来时言语也不会太好听。周鹤岚一直想叫她风风光光地嫁给自己,如此日后也不会再被人碎嘴,说些“便是有兄长庇护,这个年纪也难寻到一门好亲事,不若趁着还有人要早些嫁了”之类的酸话。
他一席话言辞恳切,安长卿神色满意,若是周鹤岚说什么“今年不中那便来年再考,考中再去提亲”之类的话,便是他考中了,安长卿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而今他能设身处地地为安娴钰着想,便是未能高中,也是值得托付之人。
他们正说着话,就听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安福与周家小厮声音接连传来。
“中了,周公子中了!”
安长卿一喜,掀开帘子,比周鹤岚还要急切些:“第几名?”
安福与那小厮穿过人山人海去看榜,看到名次后气都没喘匀又折返回来报喜,此时兴奋得舌头都打了结:“中、中了……头名!”
周家小厮急急补充道:“公子是榜首!”
周鹤岚神情一瞬怔愣,随后闭了闭眼平复情绪,维持着沉稳道:“回府,今日都重重有赏!”
周围众人听着他们主仆几个对话,便知这马车上坐着的乃是今科会元。不少榜下捉婿的人家瞧着马车蠢蠢欲动,欲要上前攀谈时却被身边人拦住,好心提醒道:“您可瞧清楚了,这是雁王府的马车。”
安长卿的马车十分低调,只在马车帘子上头绣了个黑底金字的“雁”,字体与曾经北战王用过的“戈”字旗如出一辙。
其他人动了心思的闻言定睛一看,发觉果然是雁王府的车驾,便只能悻悻歇了心思。
倒是安长卿将人送回周府,之后便赶回王府去给安娴钰报喜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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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元之后,又中会元,周鹤岚名声更胜从前。邀约也比从前多了许多,还有不少家中有待嫁女儿的勋贵侯爵之家向周鹤岚抛出了橄榄枝。
只可惜周鹤岚就像条滑不留手的鱼,长袖善舞左右逢迎,却谁的高枝也不接。
这日又是同窗设宴,周鹤岚应邀而去。设宴的同窗与他出自同一书院,原本关系平平,但日后中了进士,大家同朝为官,难免有需要互相帮衬的时候,这份同窗之情就显得重了起来。
前来赴宴的几位举子名次都不低,都在五十名之内,若是不出意料,殿试后进士出身跑不了,若是再厉害些的,殿试上得了皇帝青眼,进士及第也不无可能。
放榜后的这些日子,一些家境普通的举子几乎是一步登天,许多从前难以见到富贵权势之家都朝着他们递出了橄榄枝。尤其是排名靠前的几位,好些都成了座上宾。
举子们酒酣耳热之际,便难免说起些风.流韵事。人生四大喜事莫过于“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如今金榜题名触手可及,就难免要畅想一番娇.妻美眷,洞房花烛了。
坐在周鹤岚身侧的举子道:“要说还是周兄最有福气,连中双元,一甲有望,怕是引了不少娇客暗中倾慕,日后怕是艳福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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