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倒也不等沈清喻回应,转头便进了客店。
宋永年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匆匆带着沈清喻往街上走,却显然并不是去他口中所谓的“酒肆”,只将沈清喻往城内极偏僻的地方带,沈清喻倒是不慌,如此跟他绕了两圈,到一处城墙下时,宋永年才终于战战兢兢地停下了脚步。
沈清喻看此处四下均无人居住,只怕叫破了嗓子都不会有人来搭救,的确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沈清喻方是如此一想,忽地便听见暗处有人一笑,阴恻恻道:“沈少爷,给你一个忠告,那姓岳的能护你性命,你最好离他近一点。”
沈清喻回头,便见暗处绕出数名黑衣蒙面的壮年男子,打首的便是张修明。
他计谋得逞,很是得意,走出两步,又与沈清喻笑道:“当然,这忠告对你……已没什么用了。”
宋永年抓紧了沈清喻的胳膊,低声在沈清喻身边喃喃道:“清喻,对不起,我爹娘都在他们手上。”
沈清喻却也同张修明笑了笑。
“张修明,我也要给你一个忠告。”他淡淡说,“害人之前,先掂一掂自己究竟有多少斤两。”
张修明一怔,倒还未弄明白沈清喻这句话的意思,便已听得几声惨叫有几名黑衣男子伤重倒地,而岳霄一手提刀,刀尖往下滴着鲜血,背上还背着黑布缠绕包括的长条,轻轻与张修明一笑,接着沈清喻的话往下说道:“只不过,这忠告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了。”
他说完这句话,张修明便见道路另一头闪出另一人身影,江延身负长刀立于路中,冷冷看向他。
如今张修明进退两难,他却不觉着急,还咧嘴与几人笑了笑,身边那十余人得他授意,竟然齐齐吞了药粉,神色登时便见癫狂起来。
“你们只有两个人。”张修明笑道,“对付这么多人,怕是有些困难吧?”
岳霄笑了笑,伸手将自己背上之物解下,朝沈清喻丢去。
沈清喻原还是佝偻腰背的一副病弱模样,他伸手接了那物,挺直了腰背,不再同他们演戏,壮若无意般看着张修明,反问:“只有两个人?”
张修明忽而觉得有些不妙。
沈清喻将黑布缓缓解开,露出一半漆黑刀柄时,张修明忽而便动了。
那些发了狂的黑衣人猛扑上来,张修明趁乱便想逃走,不想江延拦住张修明的去路,将他挡了回去,却不追他,转身应对起那些发狂之人,张修明便后撤几步,想从另一侧溜走,猛不丁觉得身后劲风袭来,他慌忙避闪,反手抬剑一刺,却是刺了个空。
他回首,却见本该是个病痨鬼的沈小少爷手提长刀,刀还未出鞘,却似有万般的威压,冷冰冰立于他身后。
张修明睁大了眼,目光往那刀上一瞥,显是极为吃惊,道:“竟然是你……”
他与兄长早猜出入歧刀谱已被沈家人带走,今夜他回去得知高逸将寄灵草送给了沈清喻时,便觉修习入歧之人也许是岳霄,或是沈睿文,所以他自作主张,以为这局面容易应对得很,也未曾将此事报个张修远,只想设计骗出沈清喻,擒获以作人质,再用他去换岳霄或沈睿文手中的入歧。
他可断不曾怀疑到沈清喻身上。
“是我。”沈清喻冷冷盯着他的双眼,轻声说,“既然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那就只能去死了。
……
张修明师承凌风剑贺逐风,那是君子之剑,他虽不是君子,却也学得极好,剑意寒凛,飘然若风,可入歧极其霸道,硬是压了他一头,强行将他的剑招截断,令他无法施展。
凌风剑又如何,当年贺逐风还不是败在凌行之入歧刀下?沈清喻虽自知不及父亲十分之一,可张修明也远不及贺逐风,他有十成的胜算。
张修明几番突围不过,心下着急不已,觉得自己只剩下了最后手段,便忽而撤招后退,从怀中掏出了药瓶。
可他未及将药粉倒入口中,沈清喻的刀却已到了,那刀背击中他的手,似有千斤力道,他听得指骨咔嚓一响,十指连心,他痛得脸色惨白,手中药瓶也落了地,碎成四分五裂,而沈清喻手中长刀轻旋,刀柄重重撞在他小腹,张修明喷出一口鲜血,趔趄后退,心中却满是惊愕,万不敢相信如今打伤自己的人,是一年多前一步一喘的病秧子。
他再扭头去看,其余黑衣人也被岳霄与江延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原想绑了沈清喻,却不想将自己都搭了进去,只怕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宋家也要……他不由便想,若是兄长在此,只怕要骂死他。
不,他哪还有再见到兄长的机会。
他思至此处,心中愤恨之情更深,再看沈清喻提刀朝他走来,一时竟口不择言,脱口将自己这几日听的传言说了出来:“你不过也就是个依附他人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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