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中大部分官员与谢玄是一样的看法,虽然宝钞暂时停止了贬值,但他们没钱没粮也没想法,束手无策。
货币贬值有很多原因,其中涉及范围和领域甚广,错综复杂,简单解释便是国家财政入不敷出,钱的价值多过了市场商品的总价值。其实宝钞贬值,朝廷本身要背最大的一口锅,正如谢玄所说,钱不够花就拼命印,财政策略有等同于无,这才导致情况愈演愈烈,日暮途穷。
其实姚晨很早之前就警告过皇帝,可惜朝廷没有把一佞幸玩物的话当真——都怪那些小作坊出的精彩小黄文,好在皇帝十分信任他,暗中做了许多布置。
国库确实空虚,朝廷也的确没钱,去年连百官的俸禄都发不出亦是真的。
谢玄的所有情报都没有丝毫错误。
只是漏了重要的部分。
既然去年朝廷无力承担官员的俸禄,那么他们的薪水究竟是谁发的?
答案是:皇帝本人。
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皇帝有钱,这是众所周知的,但若去掉国库呢?一般皇帝就很穷了,仅有些皇庄和内库,真相就是这么残酷。
国库和内库是不同的,国库不完全属于皇帝,应该说属于朝廷,相当于家族企业的财产,而内库才是皇帝的私有财产。去年官员的工资,就是皇帝自己掏的腰包,文渊阁写了张欠条,要不是老臣掩面而泣直称愧对先帝,皇帝差点要把那欠条装裱起来挂在书房。
事关朝廷颜面,知情人讳莫如深,本来朝堂四处漏得跟筛子一样,这消息却一丝都没透出去。
寻常皇帝手头的钱并不多,宝物产业有,现钱仅有少量。内库收入渠道有限,主要来源于皇庄出息、异国各地贡品、国库拨款、皇家煤矿之类,本来每年都有定数,虽有起伏也不会波动太多。
当今万岁却是个例外,因为刚登基时有重臣把持朝廷,他闲着没事做,就亲自打理内库,由东厂等心腹协助。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他并没有破坏祖宗规矩朝廷法度,私自增加渠道,也没有用过多激烈严酷的手段,而是不断拓宽原本的渠道,手段灵活温和,行事低调,连最清正严苛的谏官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比如在皇庄种奇异的作物,其中有一果农,有个本事能种出娃娃或葫芦模样的瓜果,并让苹果的表面长出天然的“福”“禄”“寿”等字,这等充满福气的果子,极大地迎合了中上层阶级,皇庄获利百倍千倍不止。甚至有官员还特地将其献上,称天降祥瑞,皇帝私底下笑了一年。
又比如每次水师接送外番使臣朝贡,总有许多满载货物的商船尾随,其中自然有皇家的船,但大部分还是其他商家的,只要交高额的赞助费,便可获得与各国使臣同行的机会,共襄盛举,同贺太平。
还有皇帝前后数次招辟人才,勘探矿脉,发现了不少中大型可开采的煤矿,朝廷看得格外眼红,皇帝却是不管,全进了自己的私库。
后来就是钱生钱生钱生钱生钱生钱生钱……
皇帝一开始也并不是非常擅长此道,当时有为皇帝正衣冠的太监投其所好,建议派钦差(最好是内侍,像他这样忠心的这种)到各地去征非朝廷制定的正式税,比如矿税、山地税、河流税、坟墓税……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捞偏门。
姚晨得知后便劝了一句,因为他觉得吃相难看,激起民怨镇压叛乱的成本太高,而且更重要的是,来钱太慢。皇帝极为赞同便作罢,后面还常询问他经营之道,姚晨出了几个主意,倒是因此得罪了那个太监,处处找姚晨的麻烦。姚晨也不是好脾气的,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衣冠禽兽”。
今日正当衣冠太监轮值,低眉垂首,视线规规矩矩地看着脚尖,突然听万岁爷哼了一声,他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其面色不渝,手中握着的正是东厂曹督主刚呈上的密报。
一定是那老贼子和小贼子惹万岁爷生气了,他幸灾乐祸地想。
给皇帝换衣裳的时候,衣冠太监故作忧愁,皇帝对他还是上心的,便随口问其缘由。
衣冠太监作态道:“唉,都是奴才没用,无法为万岁爷分忧,不像曹家父子精明强干,手眼通天。”
皇帝看他一眼,阴晴不定,后者被看得吓出了一层冷汗,随即皇帝嗤了一声,笑道:“你确实挺没用的。”衣冠太监谄媚而笑,扮作小丑逗乐。
其余人看在眼里,也说笑逗趣,暗暗感慨曹家父子深得帝心。
皇帝仿佛没有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他先前心情欠佳,主要还是因为家族企业的事儿。
朝堂对宝钞一事迟迟得不出一致意见,出的方案耗费一个比一个高,国库出不起钱,他们便打起了皇帝内库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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