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小婿失礼,但你不能出去捣乱,我不能杀你……第二……次……”
厨子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回了地牢,隔壁仍是盗神。
盗神此时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相貌,一张娃娃脸惨兮兮的,上面有不少淤青。
“你醒了?”
厨子不喜欢这个曾经顶着儿子脸的家伙,尽管盗神易容术出神入化,但他就是能分辨出两人的不同,大概是血脉感应吧。
“那些人把你带走又关回来,对你做什么了?”
厨子沉默以对,不想和他说太多。
“怎么不说话?神神秘秘的……”盗神抱怨,坐回到地上,自嘲,“算了,我和一傻子计较什么。”
厨子心说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在姚晨随朴嘉言离开,又从回到无忧客栈之后,他的头脑就已经基本恢复了清醒,只是不知道如何与姚晨提起自己的身份,才迟迟没有开口。
他当年被迫与简心水分手,被明教高手击落悬崖,脑袋受了重创就一直浑浑噩噩的,时好时坏,期间记忆断断续续,有时因为偷吃食物被村民扛着锄头追打,有时与野兽抢窝,有时他又记得自己有个深爱的妻子在等他,可妻子在哪里他却不知道,因此他十分暴躁易怒,心中的焦灼与恐惧日日夜夜都在折磨着他,偏偏他找不到原因,最终变成一个被愤怒控制,残暴嗜血的疯子。
直到他见到一个少年,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孔,十分奇异地,在一瞬间抚平了他的全部怒火,让他有种安定平静的感觉。
“货不错,我要了。”
他被少年带走,他没有反抗,罕见地顺从,只想多看那张脸一眼,少年本来想把他献给皇帝,玩角斗场人兽格斗厮杀之类,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就让御医给他治病。
吃了些药,不再被当作野人或畜生,他慢慢捡起了一些记忆碎片,有点正常人的样子了。他的病情时好时坏,他会记起自己是谁,又会突然忘掉。
一晃数年,他又见到了那张脸。少年此时已经长成了青年,用手指随意地点了点他,他便再次被带走了。
这回,去了沙漠,当厨子。
“你真的不是个好厨子。”姚晨咬到一块外表焦脆、里面却还是生的鸡肉,忍不住抱怨。
“若是内子还在……”
“够了,我们都知道你成过亲,别显摆了,客栈里的其他人都还未成家呢!”
他身体僵住。
成亲?我成亲了吗?
不,没有……没有!
我离开了爱人,我想回去找她,可是,悬崖好高,我爬不上去……水好冷,四肢好沉……不能睡!她还在等我啊!我答应她向师门请罪后就回去找她的!
可是,我、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回……哪儿?
我是谁?
那些令他无法回答的问题,他突然就有了答案,像是生锈的齿轮发出咔哒的一声,然后整个破旧的机器开始运转。
冥冥之中似有天定。
他被完全不知情的儿子带回到无忧客栈,他与爱人相遇的地方,终于想起了全部。
他想说对姚晨说:若是你娘还在,她肯定会给你做一桌子好吃的。
另一边,客栈老板娘和厨子失踪,给无忧客栈内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此时已经有不少江湖人来到无忧客栈,几乎把全部客房都住满了。名门正派,邪门歪道,独行剑客,朝廷密探,道士师太和尚,各门各派都来齐了。他们彼此防备,用探究的目光盯着客栈里的每一个人,扫视每一处可疑的地方,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在发现老板娘和厨子不见后,本就警惕的江湖人更加敏感,甚至有聪明的,立刻将两人的身份与那首神秘的诗联系起来。
“黄沙落日麻布衫,无忧客栈与君欢。‘麻布衫’指的是厨子,‘与君欢’是老板娘,此地的秘宝说不定与这失踪的两个人有关!”
“有道理,不愧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两千年后知两年前的百晓生。只是他们失踪,是不是代表着有人已经参破了诗中的秘密?”
“极有可能。”
“可恶!”那人一拳锤在桌子上,“居然教人占了先机!”
百晓生安慰:“稍安勿躁,这只是我的猜测,而且,我看现在并无人有明显动作,他们可能仍未参透全部秘密。”
“这么说,我们还有机会?朝夕烟火无熄时,湖风吹来远客船。这一联究竟何意?是在暗示我们放烟花,去划船?”
“不像表面说的这么简单,否则其他人肯定已经参悟出来了,不过,倒是可以去湖上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善!明日便去!”
然而,他们遇到了极大的困难。
“就这破船,租一日要十两银?你们怎么不去抢?”朝廷禁止使用金银买卖,在民间尚好会用宝钞,但江湖人中还是偏向金银,而金子更贵,所以银子流通度非常高,常升涨,比铜钱和宝钞高出许多,常常是一两银,十一、二贯以上的铜钱,十几贯纸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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