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蔚搁下笔,悠悠地说:“这话就不对了,修桥,乃是为了鱼翔坊的生意着想。如今,铺坊都归你们了,凭什么我柳家出钱?你们要看不顺眼,撂着就是了。”
“……”樊管事张口结石。
“不过呢,这桥是门脸,你樊家不至于门脸上豁豁一块吧?”
樊家不能让断桥撂着。一是难看,二是,皇帝若是来到这里,头一抬,鱼翔坊;脚一抬,鱼翔断桥,走一半不通,龙颜大怒怎么办。所以,樊家不得不快马加鞭将整座桥修完了,倒是方便了百姓。
柳庆略感欣慰,虽说他压根儿不在乎一座桥的银子,可是能让樊家费钱,他心里总算是痛快了一点。
钟蔚笑说:“这才刚开始呢。”
☆、商贾之子【五】
【商贾之子·第五章】
白天,一切都是簇新的,晚上景色也不能含糊。钟蔚令人张灯结彩。看是好看,真是花钱如流水呢,别说柳家,就是外人看着都肉疼。
正逢休沐,樊厚不需上朝,一脸幸灾乐祸地来看柳家忙活呢,笑眼眯眯,下巴三叠肉,口里说着:“柳庆,柳贤侄,来喝一杯茶,这事儿费心了。”
柳庆施了一礼:“不及樊大人事必躬亲。”
樊厚也是经商起家,性格来说,也是偏向商人的直白世俗。他比柳庆好的地方是:一在京城根基深,在官场混得深;二有樊妃和皇子做强大后盾,三是老早就跟皇帝示好,受皇帝的倚重。
柳庆和樊厚对坐,假惺惺地说着客套话。
一旁,钟蔚听了半天,指着东边的红日说:“樊大人,皇宫也在河的东边呢,鱼翔坊可真是占尽地利啊。”
樊厚得意洋洋:“哪里哪里,都一样。”
“怎么能一样?皇上出宫来夜观彩灯,最先看到的就是鱼翔坊,还有这一条河,转一圈才能到我们柳家的地盘,所以,还是樊大人慧眼识睛啊!”钟蔚笑得狭长。
樊厚终于醒悟过来。这可马虎不得,皇帝的第一眼,鱼翔坊的里里外外得装饰的更奢华才对。否则降罪下来,柳家往樊家身上一推,樊家不也麻烦了吗?
钟蔚又悠悠地说了一句:“原先,爹打算将鱼翔坊的沿河都缠上花灯,那才叫天上的银河飞,地下的云溪街。可惜柳家力有不逮,如今只能作罢。”
柳庆皱了皱眉头。
出来后,柳庆怪钟蔚不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说「力有不逮」,什么时候,柳家缠不起一条河的花灯了?
钟蔚笑了一笑:“爹知道吗,这次云熙街就是一个大陷阱。不够繁华,皇帝就会借机降罪;若是繁华,罪名就更多了:奢靡、大兴土木、罔顾民不聊生……柳家不能再因富惹祸了。”
“不错。”
“让樊家把鱼翔坊和沿河的全部妆点起来,一旦降罪,柳家也好推脱。若有人参本,樊厚第一个跳出来压制,咱们就省事了。”这就是绑一条船上的好处,若是船漏水了,就算是死敌也得歇下来补漏洞。
“这倒是,樊厚不傻。”
“樊家的财力远远比不过柳家吧?”
“那是自然,樊厚投胎十回也比不过柳家。”柳庆终于扬眉吐气了,腰板也直了,若只论富裕,天下没几家比得过柳家。
“想要把沿河都妆点起来,可是得费不少银子。这种钱,也就柳家敢砸。这就是个坑,而且是无底坑,樊家很快会尝到苦头的。”钟蔚的嘴边一抹笑容,“我迟早会让樊家乖乖地奉回鱼翔坊。爹,你说,压价压到什么地步合适呢?”
也就是说,修桥也罢,妆点鱼翔坊也罢,妆点沿河夜景也罢,樊家都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
柳庆忽然欣慰。
这个被自己扔在老家十几年、三月才来京城的儿子,竟然完全得了自己的真传。果然,算命先生算得准啊。
眼前,一个柳家的新铺子正往里边摆扇子,这时节已转凉,摆出来也就是撑个场面。影花扇、纸扇、绢扇,扇子上描着各色图案。钟蔚展开一柄,恰是千里云追月,他逍遥地扇了一扇:“爹,八月十五是吉日吧?”
八月十五。
云熙街开了,当真是火树银花,数不尽的奢华,天上明月也不如地上的云熙街。夜间,皇帝领着各国番使来赏夜景,一时间,惊叹声此起彼伏,随同的臣子也纷纷道这是盛世之景,比先帝在时繁盛多了。
好大喜功的皇帝心满意足,依稀想,柳庆还挺有用。
钟蔚坐在明心楼上。
俯视美景,独酌一杯酒,心情悠悠然。坐在第三层的自家酒楼,俯视下去,河边景致一览无遗:灯火辉煌,樊家真是下血本了,可让钟蔚省了不少事。只是这美景,只有自己一人也太孤单了,那个人,在哪里呢?
咔嗒、咔嗒、咔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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