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臻洗了几根芥兰,扔进沸水里筛过,捞出来仍绿得鲜亮。
本就是个俊朗的人,这会儿还拿着刀细细片火腿,这老东西手指头生得长,不纤细不粗犷,筋骨恰如其分,活动起来很是漂亮。苏云台盯着瞧,拿眼睛一寸寸地篦过来,由手到臂,由臂到肩,再到后背,这地方他攀过,抓过,咬过,吻过,即便隔着大半个客厅,隔着敞开的厨房,隔着衣服,他都能描得出这副紧实的身躯,硬朗,有力,叫人沉迷。
看得太久,眼见这老家伙要转身拿鸡蛋了,苏云台惶惶地转过眼睛,胡乱地扫,又瞧见茶几上摆着的X光片。
陆小为确实是个尤物,脚腕子都长得精巧秀气,腿骨颀长,带着流畅的弧度。这样的腿适合跳舞,也适合在床上夹紧别人的腰身。
苏云台瞥了一眼前头,见宋臻又背过身去了,鬼使神差地,把整张X光片抽了出来。
宋老板盛了面,一转身就看见苏云台躺在沙发上,抬高了一条腿,跟一张X光片比脚腕子。
他下头没穿内裤,春光漏了一室,脚背绷着,脚腕子还转来转去。到底是打小练武戏学游泳的人,腿长且直,肌肉线条分明,皮肤还白莹莹的,一动就能勾着人视线。
苏云台没注意宋臻过来,直等人到了跟前,脚腕子被拿住了,才轻呼了一声,瞪着双眼睛,说:“松开。”
宋臻接过X光片,也瞧了一眼,“看上瘾了?”
苏云台一蹬腿,力气还挺大,宋臻顺势松手,他立马翻身坐起来,拉好睡衣,正经八百的,“这腿韧性不错。”
宋臻笑了一声,把X光片放回茶几,“确实不错。”
这话里的意思搭着好几重,苏云台面色不改,只看着眼前的面,暖融融的香气里,他问:“我要是故意踩伤他的呢?”
宋臻起先没说话,也没动,只看着他,眼睛里沉甸甸的,如有千钧,最后才伸出手,强迫他抬起头与自己对视,“你是故意的吗?”
“不是。”苏云台说得直截了当,一双眼睛倒隔江隔海,雾蒙蒙的,看不清。
“那不就行了。”宋臻终于放开他,示意那一碗面,“赶紧吃。”
苏云台端起碗,缓慢地眨了眨眼,宋臻平日里不常催他,于是机警地问了一句,“一会儿有事?”
宋臻笑了笑,很快很短,声音浑厚,“要回一趟家。”
第21章 (上)
这家肯定不是苏云台的家,他的家早分崩离析,一半被关在监狱,一半被埋在墓地。这家说的是宋老板的家,有宋挚在的家,苏云台垂着眼睛只管呲溜面条,不乐意,却也不说穿,到坐上古斯特了,仍闷闷不乐,扭头只看窗外。
宋家在玫瑰堡有片宅子,穷凶极恶地占了8亩地,一年四季绿草茵茵,喷泉泳池点缀其间,离马术中心还不远。这地方苏云台不常来,宋臻也不常回。
车开进大门,离主宅还有好一段距离,宋臻就拉着苏云台要下车,说是走走,晒晒太阳,顺便去去霉气。连日阴雨,今儿才难得放了一回晴,风不大,混着股子草木香气,吹着挺舒服,苏云台再懒,也被满目初夏的光景震得心头舒畅,手脚都像轻快了,跟着宋臻沿着小道一步步走。
经过花园,藤架底下有两个人下棋,苏云台一见就缩脖子,一步三挪地想溜走。宋臻也看见了,揽着他肩膀不让人逃,走过去叫了一声,爸,江叔。
江叔就是宋挚的秘书,在帝王令里亲手把苏云台拎上阳台栏杆的那一位。这人比宋挚还大几岁,身板硬朗,身手深不可测,比起秘书,其实更像个保镖。整个嘉文集团,除开宋挚,没人知道他什么背景,只知道他是空降来的,一来就坐了个要职,一坐就坐了四十年。
苏云台跟着叫人,老大不自在。
宋挚心神都在棋盘上,头都没抬一下,等了许久,落下一子。宋臻粗粗扫了一眼,宋挚这一手下去,黑子做活,得了五目,白子右路已然告破,仅靠局面上的底子硬撑。
下完这一手,宋挚昂起下巴瞥了一眼,很快又转回棋盘,说:“老江,去给人带带路。”
江秘书站起来,对着苏云台说了个“请”。
苏云台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这姓江的长得算周正,可侧脸有道一指来长的疤,脸一板,就显得凶神恶煞。宋臻摇头笑了笑,拍拍他后背,让他先跟着进屋。
苏云台一走,宋臻就坐到藤架底下,接替江秘书执白。
宋挚见他琢磨着,问:“依你看,白棋还能不能活?”
老爷子修炼多年,精于此道,这是打算拿棋喻事,宋臻应了一句:“能,白子中路补棋,诱黑打吃。”
宋挚摩挲手里的棋子,笑起来,“到底是局外人,能看得清楚。老江身在局里,死盯右路,反倒失了大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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