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池伸出胳膊揽着他爹,一起往座位走去,“我骑在马上的时候,一路上都有注意看两边的人群,却都没看到爹和湖哥,我还以为你们没去呢。”
“这样的日子我们怎么能不去呢?!我们去了,但是当时人实在太多!你经过的时候,我们刚好被挤得陷到人群中间去了,你一眼扫过去肯定不能从那么多人头中找出我们两的。”坐回椅子上后,黎棋解释道。
黎湖补充道,“我本来想喊你的,可三叔拦住了不让我喊,说是不好、不体面。”
“爹,你该喊我的。”黎池看向黎棋,“我一路上都没找到你,以为你们没去,害得儿子我……我心里暗暗失落了好一会儿。儿子中状元了,爹你却没在……
说什么体面不体面的!爹和娘你们生我养我,儿子哪里会觉得不体面。爹,你以后要喊我,记得了吗?”
黎池明白他爹的心思。无非是眼看儿子中状元了、风光无限,可他自己却是一个衣着寒酸的农人,觉得给他这个儿子丢脸了。
然而黎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无论是前世的父母,还是这世的爹娘,他们因眼界见识所限,所说所做有时或许会显得分寸不当,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过觉得他们丢了他的脸。
脸面这种东西,是要自己去挣的。你在嫌弃不够体面的父母丢了你的脸面时,却不知别人正在鄙夷你嫌弃父母时的样子,你也正在丢弃自己的脸面。
“好!好好!爹记得了。”此时黎棋只觉得眼眶发热,堂堂男子汉几十年没掉过一滴泪,莫不是今天还要掉一回金豆豆?
不过最后黎棋还是忍住了。在两个后辈子侄面前掉眼泪,简直长辈威严尽失,让他以后如何自处!
之后黎池转移话题,说到今晚的琼林宴,该要立即开始准备了。
正在三人讨论着时,黎府女主人老陈氏带着大房媳妇小陈氏,在婢女和婆子们的簇拥下,亲至青朱院。
老陈氏到了青朱院后,就开始细致地过问他们的吃住。可吃得惯京城的北方菜?屋里的被褥可够暖和?到底没有个会针线的女儿家,衣裳可能打理齐整?……
黎棋连连回答吃得惯、住得惯,被褥很暖和,衣裳也带的足够、能够打理齐整……
看着黎棋和老陈氏与小陈氏的言语来回,乖巧地坐在一旁的晚辈——黎池和黎湖,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带着好笑意味的眼神。
果然,不管她们带着什么目的过来,只要都听不懂就好了。
聊过一会儿后,黎池适时地插话,说起要准备晚上的琼林宴。言下之意就是,不好意思现在没空,不能继续陪聊。
不过,老陈氏闻言,立即就指挥跟着的一群婢女,这几个去准备热水以供沐浴洗漱,那几个回去取香料来给衣服熏香……真是殷勤备至,细心周到至极。
无论是大皇子意欲在会试狙击黎池,黎府知道却没提醒黎池这件事,还是殿试前黎镜送的那壶墨,黎池都没告诉过黎棋和黎湖。
这些事,黎池觉得他心里有数就行。他爹和他三堂哥,以后更可能是在浯阳过安稳日子,那又何必让他们去徒劳地担心呢?
如此,前段时间黎府冷待他们的事,在老陈氏和小陈氏今天的殷勤备至之下,黎棋和黎湖心里的耿耿于怀,也有所消减了。
对此,黎池并未说什么。和黎府、和大皇子的恩怨,他心里有数就行,他爹他们幸福安康地过日子就好。
最后,黎池穿戴整齐,坐上黎府的轿子出发,准时到达了琼林宴的设宴地点礼部衙门。
……
琼林宴之名的由来,是因为当初殿试后,皇帝为新科进士们赐宴于琼林苑,后就称琼林宴。
后来历经几朝,琼林宴赐宴地点也几经变动,有过翰林院、内果园和礼部等。琼林宴这个叫法也时有变化,‘闻喜宴‘和‘恩荣宴‘也都是指的同一个宴会,即殿试后为新科进士们设的宴。
黎池的‘准时到达‘,是指掐着时间,在差不多在大多新科进士已到达,但参加宴会的主考官和同考官们还未到达之前,在这之间的时间段里准时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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