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间听到他问我在想什么,随口答道:“我明日得去樊州了。”
说完便感到芒刺在背,他站起身,眼里寒风凛冽,他本就比我高出一个头,我却感觉像山一般压了下来。
怎么兄弟都爱用这招?
我顶着压力,虚张声势道:“瞪我也没用,夏国派出宰相邬文远,樊州被破,京师危矣,我得去守中路……哎呀别动手,爷爷,祖宗,疼疼疼,手要断了!你饶我这回,我回来给你当牛做马还不行吗?”
他怕弄疼我,松开钳住我胳膊的手,咬着牙厉声道:“你又骗我!你还是不喜欢我对吧?”
我忙哄道:“小祖宗,我怎会不喜欢你?今日离开,实不得已,待我回来定加倍补偿你。”
说着牵起他的右手,捧在掌心。这只手生得白净修长,指节分明,乍看已看不出有疤痕,但借着霜白月光,却勉强能看到尾指处仍有一条早已褪色发白的浅疤。
这是他所有苦难的开端。
我垂眸盯着那道伤疤,心如刀绞,低头细细亲吻他的手指,滚烫的触感贴在唇瓣,甚至能感觉到他血液的跳动,他的手轻抚过我的脸,那双桃花眼盈盈地望着我,旖旎温柔。
“对不起,我先前不是那意思。和社稷比起来,当然是你重要,永远都是你重要。但我不能对不起手下将士,这些年有很多人为变法流血,还有更多活着的人,我可以抽身离开,他们又该怎办?”
他抱着我闷声道:“现现,我相信你。可是我舍不得你,前线总在打仗,已经打了四十多年,不知道我还能见到你吗?”
“能,一定能。”
我刚开口却发现自己声音都在发抖,忙别过头去,怕被他看到自己多愁善感的一面。
月色皎洁,他的面容似雪,红衣如火,炽热的温度透过单薄衣料源源不断地传来,好像是这凄冷寒夜里唯一的温暖。
这一刻,我希望太阳不要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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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新政
我们整夜未眠,靠在门前说了一夜的话,大多是我在说,秦溪炎在听。
我说:上阵带女眷不方便,小玉就留在这儿帮你扫地做饭吧。
他说好。
我又说:你以后不要杀人啦,这样不好。
他说好。
我见小孩乖巧听话,心生怜惜,忍不住絮叨起来,让他多吃饭,别熬夜,天冷穿秋裤,不许乱发脾气,他开始还耐心听着,到后面便烦了,嗯嗯地敷衍我。眼见东方泛白,晨鸡报晓,我鼓起勇气给他讲道:哎,天色还早,我给你讲个故事,我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
接着将过去种种,抹去姓名,讲给他听。
他从未想过自己还有个哥哥,并没怀疑。我循循善诱道:“哥哥其实很关心弟弟,他九岁时便告诉舅舅,弟弟没有家了,在外流浪,那些年天下大荒,他很担心弟弟被人抓去煮了吃。但人海茫茫,哪里能找到?惟愿世道好过,让弟弟能吃上饱饭。你说,弟弟长大后是不是也该多照顾哥哥呀?”
他听得云里雾里:“好像是吧。”
我叹道:“你能这样想便好。以后不管遇到何种难关,只要兄弟互相扶持,一致对外,定能转危为安,逢凶化吉,对吧?”
“好好好,对对对。”
孩子这般懂事,我十分欣慰。此时天色大亮,李德之派人来催,叶潇和小玉都来送我。对了,潇潇全名叫叶潇,听说是秦溪炎帮忙起的。
我猜他当时说的是夜宵,叶潇听错了。
还想再嘱咐两句,小婢女却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刚哄好,叶潇又抱着我啼哭不止。
秦溪炎在旁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将我粗暴地拽出,在我耳旁低声警告道:“你打仗归打仗,敢嫖娼我饶不了你,还有,那东西你自己锯断吧,当作惩罚了。”
都打仗了还怎么嫖娼?简直不讲道理。
但我不敢置疑,只得忍气吞声地点头称是。这时院落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我循声望去,却见一道清白剑光,破空而来。
来人黑衣猎猎,身姿俊挺,剑鞘黢黑,衬得那张脸白如淬玉。他只虚晃一剑,靠近瞬间,便将我自秦溪炎怀里用力拉出,撞入他结实的怀抱。
我抬眸瞥见他薄唇紧抿,眉间透着阴沉的冷意,顿时心慌意乱。
小玉低低唤道:“小少爷!”
凌墨冷冰冰地应声,好像与她不熟。我回过神来,颤声道:“你你,你怎么出来的?”
“怎么出来的?”
他缓缓重复着这句话,随手自身侧武器架中抽出一根铁制枪杆,五指握住中段两边,轻轻发力,眼都不眨地将那足有手腕粗细的枪杆被生生弯成诡异的弧度,面无表情道:“你说我怎么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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