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灶间准备早膳吧,想来那些人劳累了,也都饿了。”
射月却是一愣,忍不住发问:“姑娘,他们绑了琼珠姑姑,怎么还他们准备早膳?让他们自做去。”
风重华蹙眉不语,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几个丫鬟便知她心意已定,只得出去传话。
早膳过后,前院又有人过来传话,说是请风重华过去。
这一次,只许她一人过去,不许带任何丫鬟。
琼珠和许嬷嬷顿时急了,风重华又劝了一番这才起身去前院。
正堂里燃着紫述香,香雾飘浮在屋中,墙角芍药轻曳,水仙渐绿。
夜间摆在堂中的紫檀木围屏不知何时已挪开,新换了两张矮榻和低几,矮榻上坐着一人。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棋秤,修长如玉的手指捻着一枚白子久久不曾落下。
远处乌云翻滚如墨,暴雨倾注。院中野蔓满墙,蔷薇横卧。
风重华在正堂中,倾国惊艳。
而后她缓步向前,坐在了空的一张矮榻上,客气地笑了笑:“见过汉王世子。”
韩辰抬眼瞥了瞥了她,神色柔和:“县君来了?下这么大的雨,辰还怕请不来呢。”而后,他将黑子棋盒往风重华处推了推,以目示意。
风重华垂眸而笑,拈起黑子落下。落子之时用余光瞥了一下左右,这正堂中看起来空无一人,可是却步步杀机。
更何况,琼珠又被她留在后院,唯一能帮她的人也不在身前。
想到这里,风重华瞥了一眼堂中的香炉,浅笑道:“世子好雅致,这紫述香幽香淡泊,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应是从西域进贡的吧?”
韩辰勾起一侧唇角,眼睛不由自主的在风重华面上打了个转。这小姑娘果真很聪明,居然懂得与人说话时先恭维对方好营造一种温馨的气氛。
看样子,自己不能把她当做普通十岁孩童来对待了。
“明德县君果真博闻广记,居然能一口说出这紫述香的来历。”韩辰笑了起来,目光落在风重华拈着黑子的柔荑上,“说起来夜里都是一场误会,其实皇城司的士卒们也都是尽忠职守,各司其职。贵庄的人夜出山庄,他们自然得查一查。其实,贵庄的下人也是幸运,若不是士卒们不忍心杀死妇孺,只怕县君见到的只能是一具尸体了。”
然后他看到那双如美玉般滑腻的玉指没有半点迟疑的将黑子落在棋秤。
“多谢汉王世子手下留情,说起来我现在还后怕不已呢,”风重华轻轻捂了捂胸口,一副后怕的表情,“也都怪我思虑不周,居然生出让琼珠替我报仇的心思。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
风重华抬眼看了看韩辰:“昨夜事,世子会不会告诉别人?您也知道我的处境,如果被人知道昨夜事,只怕……”说到这里,她不再出声,只是微敛双眸,轻轻啮咬唇角。
听到此处,韩辰颊间笑意渐深,眸中却闪动着异样光芒,平添了几分犀利。
“听说明德县君立志为母守制三年,不知可有其事?”韩辰再落了一子。
风重华缓缓点头,大方得体。
“这里左右并无村落,离官道又远,县君在此守制不知夜间可会害怕?”
“怕,怎会不怕呢?不过,母亲一定会在天上保护我的。”
“听说你父现在赋闲在家?”
“正是。”
“安陆伯府果真好手段,想当初丢失祭器之事闹得满朝风雨,居然只是罢官了事。”
听到这句,风重华心头猛跳,呼吸顿时乱了节奏。
韩辰声音温润细软:“我听说,前几月你与你母被安陆伯府赶了出去。这安陆伯府好大的胆子,先是欺凌我姑母护卫之人,而后又将人活活逼死。说起来,我与你也是同仇敌恺……”
韩辰勾唇轻笑,深邃眼眸中却平静无波,看不到半点笑意:“你母去世那一日,我正在姑母府上,还说起你母。若是明德县君不介意的话,可否算我一份?”韩辰说着话,身子轻轻向前俯,一股男子的阳刚之气汹涌澎湃着往风重华处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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