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琼珠顿时惊喜交加,“真的吗?他们真的会走?”
不走难道真的一辈子呆在这里?风重华失笑。算算时间,现在韩辰与罗提点也快到广西了吧?到了广西再加上布置和出手,两三个月差不多了。
等到过完年,韩辰他们就该回京了。
韩辰一回京,这些人还有必要留在这里吗?
“等过几日,姑姑去玉真观为母亲和弄影各点上一盏长命灯吧。”风重华将毛笔上的水揩干,轻轻地挂了起来,“琼珠姑姑,你以后有何打算?”琼珠并不是风府的家奴,帮她也是因为与文氏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便想为江宁寻个好去处。
“我?我能有啥打算啊?”一说到自己,琼珠不由迷茫了。
她美满,江宁待她如宝如珠,儿女又听话。女人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吗?虽然一开始她对于祖父把她许配给江宁极不满意,可是一起生活这些年,她早就离不开江宁了。
“京中非久待之地,顺天府更是乱中之乱。我想等我丧事一毕,求舅舅为江宁叔叔安排一个外地的官职。到时,琼珠姑姑也跟着一起去吧。”
常言道: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这京城的知府不好当,京城的吏员更不好当。
尤其是十年之后京中会生大乱,到那时,顺天府的人头如同韭菜似的割也割不完,她可不想江宁身陷这样的下场。
更何况,半年之后韩辰就要回来了,到时自己会怎样还未知。
还不如让琼珠现在就走。
秋日午后,斜阳穿透庐棚前的松柏树影,铺了满庐金黄。日影渐寒,早已失了炙热,斜斜地洒在风重华头顶,斑驳出几圈光晕。
琼珠一时看怔了。
姑娘这是不要她,想要赶她走吗?
“姑娘。”琼珠作势就要跪下,却被风重华一把拉住。
“姑姑,”风重华轻轻叹了口气,将声音压低,“娘生死不知,现在又寻找无门。我猜想着不是被难民裹挟着入了京,就是去了外地。现在京里都找遍了,却连个影子也寻不着。多半是往外走了……”
风重华抬头看了看琼珠,终是硬下心肠,满口胡谄起来,“其实我是想拜托姑姑与江宁叔叔往外地寻找,只是这总得师出有名啊。”
一个月了都寻不到,母亲多半已不在人世了。
可这话,她不敢和任何人讲。
只要说出来,许嬷嬷就活不成。
她心里虽这样想,面上却不露半分,只是定定地望着琼珠。光影绵长,将她的影子拉成奇怪形状。只是一双眸子,却被这暖色日光映得一片金芒。
琼珠被她这个眼神瞧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她没想到风重华居然是让她出去寻找文氏。若是早知这样打算,刚刚她怎会拒绝?
“行,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一定把大娘子寻回来!”琼珠用力拍了拍胸脯。
风重华笑了,自袖底抽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字条塞到了琼珠手中,眸光溢彩流光,“这是我写给舅舅的条子,琼珠姑姑想办法交到缝制衣裳人的手中。”
什么样的冬衣在府里做不完,为什么非得派人来山庄里做?这人定是用来传消息的。
其实纸条上什么重要的事情也没有,只是拜托舅舅把江宁和琼珠调出京。
纵是被人看到,也不怕。
唯一的秘密就是在折痕上,这纸条对折的方式是她在丧礼上与文谦商议好的。
只要文谦打开就会看到,里面藏着一个莫字。
希望舅舅看到之后会明白,远离这些朝堂纷争。而不是像前世那样,被永安帝在天牢一囚就是数年,直到二皇子登基才大赦出狱。
风重华起身,看着庐外摇曳不定的松柏,手指轻轻缠绕着垂下的青丝。日将西坠,暮色轻笼,松色浅深。她眸中一点犀利闪过,如果保不住自己,身边的人能保一个是一个。
这京畿重地,到处危险重重,稍有不慎就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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