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没有不犯错的父母!说得对你就听着,说得不对你就只当耳旁风就好!”风重华转过脸教训风明怡,“你今年才多大?宋夫子今年多大?如果他教了你,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你仔细想想我的话,如果你的小伙伴里有一个是被中年夫子教养大的,你愿意不愿意和她玩?以后不仅是你的名声毁了,就连我的名声也毁了。”
说了这话,就当先往后院走去。
风明怡走在她的后面,若有所思。
暮春三月,暖风和煦。
后院的荷塘葱茏翠绿,明媚盎然。
岸边白玉兰绵苞乍褪,翘起了鹤翅,如同一顶顶雪色道冠戴在枝权上。
薰风吹来,一股湿湿的水汽和草木清香,迎面向人扑来。
风重华不禁吸了长气。
胸腔好像一下子被打开,畅快无比。
风重华嘴角含笑,文府园景之美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许多江南过来的官员都赞叹这里富有江南味道,要按照文府的布置和格局修园。
只可惜,这般的美景却被人给破坏了。
宋妻被一个小丫鬟引着,瑟瑟缩缩地走到风重华面前,福了一福。
“给二姑娘五姑娘见礼。”
风明怡下意识的准备还礼,却被风重华一把拉住。
她看了风重华一眼,只好挨着坐下。
“这是谁啊?”风重华拿起了丫鬟们早就备好的湖笔,百无赖聊地在手里把玩。
眼睛却看都不看宋妻。
引见宋妻的小丫鬟顿时明白了,恨恨地瞪了宋妻一眼。
小丫鬟本来不想来,可是宋妻说她是五表姑娘蒙师的妻子,想要求见二姑娘。小丫鬟想着二姑娘素来大方,说不定能赏个脂粉钱给她,就自告奋勇地领着宋妻来了。
可万没想到二姑娘一副根本不认识宋妻的模样。
怪不得那些人个个都不肯来呢。
宋妻怔了怔,矮身答道:“小妇人夫家姓宋,是府里替五姑娘请的蒙师。”
风重华就笑了,将手中的湖笔轻轻放回案上。精致的眉眼若远山芙蓉,面庞白璧无暇,气度高华,容止优雅。这样的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坐在那里,笑如高川止水,眸子里却平静如潭,隐隐带着威压。
令宋妻半天不敢抬头。
风重华示意悯月给小丫鬟赏钱。
看到小丫鬟行了一礼,欢天喜地的去了,方才缓缓开口:“听说宋夫子还是位秀才?不知是哪年治的学啊?领几斗的米?”
宋妻的脸上红了起来:“回姑娘的话,是前朝嘉元三年治的学……这米么,自从改朝后,就还未领过……”
风重华冷笑起来,她问哪年治的学是在问宋夫子是哪年中的秀才,领几斗米是在问是廪生还是增生或是附生。
既然宋妻说改朝之后再未领过米,那就证明所谓的宋夫子早就不是秀才了。
一个秀才不再是秀才了,只能两种可能,一种是被革了,另一种是没有通过录科、录遗,被刷出秀才行列了。
“我的舅舅是前朝探花,大表哥是今科状元公,二表哥在国子监举业。所来往者不是当朝俊杰,便是谦谦君子。你的夫君连生员都不是,有何资格在文府教馆?”风重华端起成窑五彩小盖盅,轻轻饮了一口。
宋妻被这句话气得浑身颤抖,脸色涨得通红。
风明怡却有些坐不住了,面带尴尬之色。
可她抬眼看了看看,到底没敢插嘴。
心底也隐隐觉得风重华说得对,文舅舅家不是状元就是探花,既然这个宋夫子不是秀才,哪有资格在文府呆着?
“当初,不是说只是给五姑娘启蒙吗?启个蒙罢了,想必足够了。”宋妻想了想,红着脸道。
“启蒙?”风重华悠闲地吹了吹盖盅里的清茶,“我妹妹虽是庶女,启蒙也断断不会寻个秀才。当初我启蒙之时,是舅舅请来的鸿儒。我妹妹纵是不请鸿儒,请个举人也是尽够的。”这句话明摆着是看不上宋夫子,让他们哪来上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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