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平日忙,就不知道后宫的事。奴才可是听闻穆王妃嫁进府之前就跟着皇贵妃学过规矩,后来又因为成亲一个月没有进宫看望长辈,而被皇贵妃罚跪了呢。想必有皇贵妃一直教导着,穆王妃必定更懂规矩些,也不敢张扬,所以才显得安静。”李公公道。
皇帝点点头,赞道:“能如此听话,是秦家教得好,皇贵妃也是好的,当年性子这般乖张,没想到孩子们长大了,她越发有长辈的模样,还将这后宫打理得如此好。”
“谁说不是呢。”李公公叹道:“当年奴才的师父对奴才说,看人不能看一年,要看一天,哪个人某一天里做了与他平日不一样的事,那才是最最真的性情。皇贵妃看似乖张,可当年景文太子年幼贪玩,落了水,不也是皇贵妃及时救上来,虽然后来她与皇后顶撞了,还被您训斥,但奴才一直觉得皇贵妃是个良善的人,要不然她怎么会救景文太子呢。”
回忆铺天盖地而来,皇帝不禁唏嘘:“是了,那个时候朕与太后有意打压她,她性子也不温顺,哪怕救了太子也要对皇后讥讽一番,现在看来,这也许是她在宫里的生存之道,她这样的家世入宫,若不张扬些,也压不住底下的人,但她虽张扬,也一直没做过出格的事,也不对当年的事怨怼朕与太后,如今她孝顺太后,就如当初酝和公主一样,不坏酝和公主走之前,对朕说她最喜欢这个弟妹。”
李公公沉默不语,有些事得皇帝自己想明白了,才会深信不疑。
皇帝指着李公公道:“你师父说的那些道理不错,你记得也教给你的徒弟们,以后他们要辅佐闫清,可不能糊涂了。”
李公公呵呵笑:“他们都笨得很,平日里不出错就是万幸,奴才还敢教什么道理。奴才当年也没听明白,还是到了这个年纪,跟着皇上您看的事情多了,才渐渐明白过来。”
皇帝听得乐呵,心情舒畅自然就感觉到饿了,便让传膳,李公公赶紧让早就准备好的饭菜端来。
李松见师父终于露出了笑颜,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赶紧让人悄悄去穆王府传消息。
傍晚时分,闫清又被皇帝召进了宫,站在宣政殿里听了皇帝好大一通训斥。
皇帝骂累了,也终于停下来歇一口气。
看着闫清站在下头,身量高大早已高出皇帝许多,皇帝叹气,道:“今日早朝的事,可是你授意他们做的?”
闫清抬头看一眼皇帝,又低下头去:“是儿臣做的。”
“你放肆。”皇帝愠怒:“你竟敢扰乱朝堂,让朕难堪?”
“儿臣让父皇难堪了,是儿臣的不是。可是父皇可知道太后在慈庆宫是何情景,母妃又是何情景?太后伤心,母妃惶恐不安,父皇难道真不顾念她们了?”闫清单膝跪下。
皇帝一愣,道:“朕怎么不顾念她们了?”
“您执意废后,母妃怕您又要像当年一样打压她,太后怕您为此与她生分了,父皇,昨日你一气之下走了,太后却独自在慈庆宫落泪伤心,儿臣看着实在心疼,所以才要如此。”闫清道。
有些事皇帝也许能猜到,但也刻意装做不知,只当看不见就没发生,现下闫清提起了,才让皇帝心里的那一丝柔情勾了出来。让他想到太后独自落泪的情景,这样才能真的痛心悔悟。
过了半晌,皇帝坐回椅子上,幽幽叹道:“朕知道了,今晚就去慈庆宫看望太后。”
闫清还跪着,继续道:“父皇,有一句话儿臣想说。”
“你有什么不敢说的,说就是了。”皇帝蹙眉。
闫清抬起头直视皇帝:“皇祖母真的老了,本就身子不好,又咬牙在瀛仙台住了几月,那瀛仙台清凉,回宫后有些咳嗽,腰伤也时常发作,那日宫宴坐了一夜,回去后连腰都直不起来,只能躺在软塌上。”
皇帝的脸色渐渐发沉,没有出声。
“父皇,国事虽重,但家人健在才是最要紧的。”闫清最后说了一句,见皇帝久久不语,便起身准备退出宣政殿。
走至门口,却听皇帝道:“天家最难有真情,你对太后的一片孝心实属难得,朕也感慨,若朕老了,你还会不会如此待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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