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我说实话, 你们村这丁婆子也太糊弄人了,她自己都这样儿,还哄骗我们村的老许家人说自己能驱邪,她昨晚上在人家老许家人跟前就犯病了,把老许家一家人给吓得一宿没睡,天亮就找到我,说是要带着丁婆子去公社找人说道说道,这被我好说歹说地劝住了,这才赶紧派人找你们来的!”
许旺财边说边用眼神瞪许二强,许二强这回倒是不笨了,知道支书这是为他们好呢,所以一扯许三利,俩人就直奔老吴,“你是丁婆子村的支书啊,这个丁婆子可是坑苦了我们了,我儿子小聪还小,结果就被她给吓着了,到现在还迷迷糊糊的在炕上呢,再说我娘,原本病了,丁婆子说她能给治,然后我们就费力把她请来了,谁知道,她就是一个吹牛皮的,我娘的病不但没给治好,反而还给吓成神经病了,你们看看吧……”
许二强这话刚说完,那头躺在木板上的许老太就汪汪地狗叫起来,把老吴给吓得脸色都白了,“吓的?”
“是啊,我娘本来是肚子疼,现在好了,肚子不疼了,脑子坏了!今儿个,你可得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咱们就去报案!”许二强见许旺财在后头偷偷地对着他竖大拇哥,顿时更来精神了,说的唾沫横飞,气势汹汹,把个三十里铺的支书老吴窘得一个劲儿地跟许二强道歉,说,万事好商量,这报案的事儿还是缓缓……
一见他怕了,许旺财就有主张了。
“许二强,你浑说什么?报什么案?我跟老吴这都多少年的交情,哪儿能不给老吴留点脸面啊!唉,当支书的难啊,这村民犯了错,支书得担着……”说着,许旺财就看着老吴,“老吴,我呢,真是理解你……”
老吴激动地握住他的手,摇了又摇,“一个战壕里的啊!”
这事儿商量的最后结果是,跟老吴一起来的丁婆子的男人给了老许家十块钱,算是作为给小聪治病的医药费。
至于丁婆子,由她男人跟另外一个男子抬上了外头的牛车。
老吴跟许旺财握手告别,两人又说了些彼此理解,惺惺相惜的话,两人都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
牛车就要开动了,许家妮拎着一个小盒子追出来。
“这个是丁奶奶最喜欢的,一定得给她带回去!”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只蟑螂。
“呜呜……哇哇……”忽然丁婆子看着许家妮就嚎啕大哭起来。
“你这个……死老婆子,也不嫌弃害臊,快给我闭嘴……”她男人大声地骂。
她不哭了,但是兀自呆呆地看着许家妮给她的盒子,盒子里的那只蟑螂蜷缩在一角,一动不动,跟傻了似的。
丁婆子被弄走了,许旺财接着就开了一个全体村民大会,大会是在村里大槐树下的开的,有人搬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摆好了他寻常要用的搪瓷缸子,搪瓷缸子里装的是甜水,每次他开会,他老婆都给他糖水喝,说这能润嗓子,省了他喊的声嘶力竭,喉咙痛。
开会的内容是关于坚决抵制封建迷信活动。
许旺财就拿着老许家请神婆这事儿,掰扯了半天,真说的口干舌燥,若不是那一搪瓷缸子的糖水,估计他都能说缺氧了,直接倒在台子上。
“可是,支书,那这许老太得的是啥病啊?就咱们村的赤脚医生赵科都去看了,说那许老太身体一点毛病都没有!可这没毛病咋能这样呢?”有人扯着嗓子问许旺财。
许旺财斜睨了他一眼,“许二蛋啊许二蛋,你说话都经过大脑吗?赵科说许老太是身体没有毛病,但没说脑子有没有毛病啊!”
“呀,对啊,我咋没想到呢?没准儿这许老太得了神经病!”许二蛋话一说,就被许二强跟许三利按在地上揍了一顿,疼的那小子爹爹妈妈地叫唤,最后许二强还不解气地踹了他一脚,恶狠狠地骂道,“你是神经病,你全家都是神经病!”
他们这样一闹腾,场面就有点乱了。
许旺财气呼呼地说道,“今儿个,我把话撂在这儿,以后不管谁家,都不准弄出这神婆什么来,这是封建迷信,是咱们所不允许搞的!”说完,他拿起搪瓷缸子下了台子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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