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时一个墙角处,面前的一张案几就长长的把整个墙角占满了,若是有人要出现只能是从背后出来。他的武功现在江湖上已经是难有敌手,刚才他能确定的知道他身后根本就没有人出现,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他的身边,还不让他察觉,这份功夫就让他足够忌惮了。忙错脚移开几步,找了一个攻守兼备的地方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这人却丝毫不在意他的敌意和防备,一张脸苍白的快要透明的融在黑暗里,一双眼睛也是极淡的色泽,空洞洞的透着一股死气。身上穿着的一身浓郁的蓝色衣裳空荡荡的裹着干瘦的身子,层层叠叠的轻纱若乌贼的触手一般鼓荡在周身,衬得这一身干瘦的肉更是透着一股青白的死气。一头长发并未束起,松松散散的落在肩上,背上还有胸前。
男人也不正眼看他,只是依旧幽幽的重复道:“你是不是很熟悉,这里的很多东西,想必你也有吧。我知道你一直在搜集他的东西,如痴如狂,就像是一只闻见腥味儿的饕狗。阿陵他就是被梦棠养得单纯了,所以才会轻易地上了你的钩,就算是他经历了这一切梦魇一样的事情,也还是太过于月朗风清了。你和这样的孩子在一起,心中在想什么呢?”
男人终于转回头来看他,但他宁愿这人不要回头看他,这样一双眼睛,平静无波的底下是万千挣扎的枯骨死灵,那浓郁而无望的血腥让元清章窒息的哽了一瞬,第一次狼狈的别开头。
“我想,看见阿陵这样的孩子的时候,你刚开始想的该是这样笑容实在是碍眼极了,恨不能除之而后快,或者让他好好地体味一番你那样的生不如死,到手染上你这样的阴郁晦气,也许你就能开心了。”男人幽魂一般的飘落在靠窗的一把椅子上,窗外快要看不见的日光照射在地上,印出一团模糊的影子,才让他真正的确认这是个活人。
“可是你动心了,你居然对一个你以前根本看不得的人动心了。或许是因为太过耀眼,以及你也想感受这样的温度,所以不可自拔的起了好奇之心。好奇之后便是逐渐的沉迷,再之后便就是不可自拔的沉溺,这个梦中情人让你辗转反侧,寤寐思服,以至于到了后来你不过是听了家族中的一个祭祀的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急巴巴的赶过来。”男人仰着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空洞洞的眼睛之中已经是没有任何属于活人的情绪,只是死寂的看着他,发出一声学着人一样的可惜的叹气声,“人总是欲壑难填的,刚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愿望,藏在心里,想着只要能视线,就死生无憾了。得到了最微小的愿望的满足之后,便开始奢望起更多的,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越来越不满足。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人,最后大约也只有把这孩子吞噬进肚子里才算是真正的满足了吧。人心啊……”
在这个人开始说话之后,元清章便再没有了任何动作,只是脊背挺直的站在暗影之中。等着男人说完了,才开口恍若无声的道:“这就是你今日叫我来这里的原因,就是让我听你这样一番无稽之谈?没想到天幕山的山主,在外人嘴里血腥可怖犹如地狱阎罗的人,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喜欢说大道理的装神弄鬼的人。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看来这天幕山也快要不中用了,不用我们动手,你们自己就能自己把自己玩完儿。”
元清章缓步走出暗影之中,一双睡凤眼温温的挑着一个融融的笑意,漆黑的眼珠子里也蕴着暖呼呼的波光。身上穿的一身张张扬的艳红,极好的衬托出他放肆不羁的气质,一张脸也是健康鲜活的,脸颊上透出的红润对照着坐在椅子上就快要连呼出一口气都要冻僵了的山主,实在是鲜明的如同一幅工笔细描的画。
元清章稍稍的凑近了的道:“您这副身子拖累您许多吧,若不是有这么一个不中用的身子,就凭着你现在这一身功夫,想必也轮不到什么戚梦棠来张扬天下了。这鲜明耀眼的剑宗宗主,想必也只能是你的囊中之物吧!真真是可惜了,你这样惊才绝艳的人,怎么会这样的就要英年早逝了呢?真是让我惋惜。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把你当做是自己毕生大敌来对待,潜心研究了整个后半生,就为了有朝一日能把你打落这权利之巅。只可惜他的命不大好,早早地就死了。我是他的儿子,要秉承父亲遗志,只好战战兢兢的对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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