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来了……
所以该怎么说。
凤迟龄想了想,转了个身,改去正对与荆无忧。
他慢慢俯下身,伸出另一只手在荆无忧的头顶上轻柔抚摸,语气放缓道:“谢谢你。”
感受到对方身形猛然一颤,凤迟龄手微微僵住,心道莫不是他说错话了,尴尬须臾后又改口道:“让你担心了,真不好意思。还有,你的伤势怎么样了,我……”
话音还未落,荆无忧倏然抬头,这下轮到凤迟龄愣住了。
这孩子虽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可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与染上一抹殷红的眼角可不是假的。
漆黑的眼珠微微闪动,清晰映出凤迟龄的身影来。
不知为何,看到这个表情,凤迟龄便觉得以现下这个事态来看,不太好轻易糊弄过去了。 木屋·卧房
外界云雾飘渺,鹤唳袅袅,染上一幅针织的彩霞画。
晚霞透过窗户映照进来,恍惚间,竟把屋内照得呈现七彩。
屋子里头一小截烛火燃燃,摆放着一只沐浴用的木桶,里面灌满了清澄的热水。
由于气候较为寒冷,凉风习习,温差较大,远远望去,便能瞧见在那只水桶里由内而外,散发出滚滚白烟。
距离在门到那放置水桶的窗户处还隔有一道屏风。
上头竹叶青青,小鸟依偎,有山有水,清奇俊秀。
一叠崭新的水蓝色衣裳叠放在桌案上,被血渍、潭水浸泡得不成样子的长袍从肩膀开始,沿着那优美的线条渐渐滑落在地。
凤迟龄将束于脑后的蓝色发冠取下后,瞅了一眼自己右手臂上的伤口,思忖着这么一泡应当不会再次感染。
接着他不动声色地取下脸上的面具,上面也糊满了泥巴,滑稽非常。
凤迟龄啧几声,用手舀起一碗水对着它冲洗一遍,洗完后用密布擦得隐隐泛着白光。
这么一洗,不但泥土被洗了下来,就连红红绿绿的颜料也被一道冲刷了干净。
等洗干净,凤迟龄双手捧住,将它如同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放置于干净的衣裳上方,自己跨入水桶中央,膝盖一曲,坐了下来。
温热的水没过下巴,及于鼻尖,可能因为太过舒适,他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肯再动了。
凤迟龄闭着眼,浓密纤长的睫毛自然往下垂,如蝶翼般隐隐打着颤,白玉似的肌肤上乍一看,竟有浮光流动,额前那被水打湿的青丝半贴在脸颊上。
那书上写着的眉目如画,面若桃瓣,貌似也不及这张被雾气埋没,若隐若现的脸要来得摄人心魂。
屋外,轻微的脚步声倏然传来,由远及近,凤迟龄的眼睛眯开了一条缝,除此之外无动于衷,自管自地泡着。
那脚步声在走到屏风前就中道而止,娇小的拳头微微握紧,杵在原地好久,咬了咬呀,仿佛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大师兄,伤口怎么样了?”
以他这个位置,只能隐隐约约望见凤迟龄的肩膀,况且那如玉般皎洁的肌肤大多都被散乱的黑发所遮盖,跟以往相比,也不见得能看出什么。
凤迟龄双臂撑在木桶上,微微昂起头,道:“这点伤不算什么,少杞人忧天了。倒是你,去我房间里待着,等下我替你疗伤。”
荆无忧轻声道:“师尊已经替我疗伤过了。”
凤迟龄一顿,随后应道:“哦,那没什么事了。”
荆无忧在屏风前踌躇片刻,背过身,就地而坐,道:“大师兄,之前在后山幻境里,我好像看到你的脸了。”
凤迟龄:“……”
没听到有所对方搭话,荆无忧连忙解释道:“但是就只看到了眼睛,而且看的还不是很清楚。但是……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大师兄你其实长的……”
凤迟龄语气自然地打断道:“你只从一张完整的脸上看到眼睛这一小部分就随意下定论,不会觉得太草率么?谁知道鼻子和嘴巴是不是歪的呢。”
“……好吧。”荆无忧无法辩驳他这段话,顿了顿,他又唤道,“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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