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了一会儿,他问道:“这又是你的某个好朋友给你送来的?”
凤迟龄将手中恶鬼面具欣赏了一番,随手抛到一旁空地上,在洛潇左侧木椅边旋身坐下,二郎腿高高翘起,轻飘飘地道:“师尊真会说笑,魑魅魍魉中可没一个敢同我称兄道弟,又何来好朋友这一说啊。”
洛潇脸上笑意骤然敛去了不少,他轻叹口气,有些落寞地道:“要不是你天生命格如此,也不用像这样……”
凤迟龄双肘撑在桌上,拖着腮帮子,貌似在笑:“我又不在乎,再说,我还有师尊陪着。”
“你啊。”洛潇苦笑地摇了摇头,问道,“那张面具你打算如何,带在身边吗?”
望他身子骨架越来越软,眼看就快要软成一滩水化在木桌上,洛潇出言提醒道:“坐坐好。”
凤迟龄听闻立即坐直了,道:“师尊都送我新面具了,我还要这个干什么。”
面具嘛,一个就好,又不需要两个。他还没无聊到需要一天换一张带。
洛潇把手中茶杯放回原处,问道:“那送你的那位……不会伤心?”
凤迟龄笑嘻嘻道:“是会伤心,但我不管。”
要送也不送个好看点的,他又不是非得用恶鬼的面具不可——狩猎用的,丧葬用的,这些都可以啊。反正他又不忌讳。
也不知道有没有胆量大点儿的鬼怪,敢给他送顶傩面具来玩玩。
不是都说这东西有驱鬼赶鬼的作用吗,乘心情不好的时候正好可以拿来驱一驱。
省得在想独自一人静静的时候,饱受一顿聒噪至极的安抚慰籍,从而换个耳根子清净,多好。
那个娘炮还真是……不懂得变通。
“人家也是一番心意。”洛潇重新端起茶杯,“对了,之前在上官允的身上你看到什么了么?”
说了说着,凤迟龄又坐歪了,他一手托腮,一手在桌面上叩击着,无端酝酿出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讪笑道:“嗯,看到了。死气很重,估计是被哪个小鬼缠上了,保证活不过后日。”
洛潇喝了口茶,嘱托道:“这次你安分点,好好在山上呆着,别又到处惹祸端。”
凤迟龄急了,解释道:“我上次只是……只是想给师尊分担一下啊,哪知道……事与愿违啊。”
洛潇既然能被称为仙君,自是有同仙人一样的大本事。
百年前,洛潇还只是位云游四海,归去无途的一介散修。
偶初达北庭一地,那里人烟稀少,且所有房屋皆建在市集内部,靠近海域附近的那一片更是廖廖无数。
寻人问候一番方得知此地正被海底精怪困扰,并且年头已有数十载,当地百姓在此之间请了不下二十次的“得道高人”下海除妖,可最后的结果均是徒劳无益。
海下精怪依旧猖狂,来来回回吞掉了数百条渔船,使得附近从事渔夫行业的人都不敢放船捕鱼。
可北庭一带盛产鱼肉,很多都是要拿来供给朝廷的。若现状只是维持一时还好,却不可能一辈子不下海捞鱼。
实在是被逼得紧了,没办法了。就有些胆子大的不怕死渔夫冒出来了。他们相互之间拉帮结派,筹划着等晚上,怪物睡着之后一起下海将怪物联手杀死。
普通人哪里是妖怪的对手,那一夜活活有四十余人葬生海口。
洛潇不忍,便亲自下海除妖,等他斩杀海底精怪满载而归时,就无顾被人封了个“洛潇仙君”的名号。
虽为凡人,却肯为民除害,甚至不求名不求利。“仙君”此号来得当之无愧。
陆陆续续几年下来,人们一旦遭遇鬼怪串门,就会上山去请洛潇,让他替自己驱邪。次数不下百次,凤迟龄觉得这样下去,洛潇实在是太辛苦了。不如让他来分担一些,于是他便瞒着洛潇,悄悄下山,反正他带着面具,别人自然认不出。
然后祸水的本性就暴露了。
虽与那吃人鬼是第一次见面,两人大打出手,但他先前就被不少面熟的妖魔鬼怪骚扰过,下山之后更是赶都赶不掉,打也打不走,比粘人精还要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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