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杨嬷嬷并没有做什么,只是从梳妆台取了个镯子,恰是她曾经讨要未果的那个莲纹镯子。杨嬷嬷一笑,然后将镯子套到了钱莲儿细细的手腕上,然后起身,趁钱莲儿呆住之际,惊慌喊道,“来人啊,有贼。”
顷刻之间,院子里就传来了脚步声,很快有丫鬟和护院推门而入,急攘攘道,“嬷嬷,府里遭贼了?嬷嬷没事吧?”
杨嬷嬷顿时演上了,哆嗦着手,拍着胸脯大喘气,气喘吁吁后怕道,“老婆子我刚刚从院子里经过,发现正屋里有动静,又看见窗纱上一个洞,就悄悄进来了。进来一瞅,果真来了个贼,就一花瓶砸上去了。吓死老婆子我了!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了!”
此时护院已经走到钱莲儿身旁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凶悍道,“哪里来的毛贼,敢来县令府上作乱?”说着,又拍了一波杨嬷嬷的马屁,“幸好嬷嬷谨慎,将这毛贼逮住了!”
钱莲儿已经被杨嬷嬷变脸的本事惊吓到了,被护院提着出门的时候,才慌乱挣扎起来,“放开我,我是被冤枉的。我是钱大人的侄女,你们这些粗人,休得无理!”
这时,护院犹豫了,手下动作一顿,看向杨嬷嬷。
杨嬷嬷暗暗一笑,心道:我还就怕你不搬出你叔父的身份呢。挑明了身份才好,不然,我刚刚不是白演了。
杨嬷嬷脸上一慌,忙替自己辩解,“这,我一把年纪了,都要入土的人了,做什么要冤枉你一个小姑娘啊?你说你是钱大人的侄女,这可……”
杨嬷嬷蹙眉想了片刻,道,“你说是你钱大人的侄女,不管真假,我们这些下人是处理不了的。那好,将人带到后院设宴处去。做奴才的,总是不好越俎代庖的,还是让主子来处理吧。”
杨嬷嬷一副“我可是个忠仆”的表情,很快博得了在场护院和丫鬟的赞扬,纷纷道,“还是嬷嬷想的周全,咱们这就把人送到主子跟前去。”
管她真小姐还是假小姐,送主子跟前不就一目了然了。护院们如是想到,加快脚步往后院设宴处去,考虑到这次逮住的毛贼有可能是个小姐,他们的动作了收敛了许多,算是半扶着人。直到快到门口的时候,护院还将人交给一旁的小丫鬟,避嫌道,“男女授受不亲。咱们府上可是讲规矩的,万万不会占姑娘家的便宜。”
说罢,一脸正气十足将人交给丫鬟,丫鬟也珍重将人接过来,半扶着半是拉着。不管钱莲儿反应过来之后,如何挣扎,依旧被做惯了粗活的丫鬟们扶着进了院子。
一群人进来,原本正笑谈着的官夫人们都是一愣,心道:这是哪一出啊?
杨嬷嬷不慌不忙,先是恭恭敬敬福了福身,道,“夫人,方才老奴瞧见这位姑娘在您屋内鬼鬼祟祟,手腕上还带着夫人的镯子,想着莫不是那个蟊贼偷到府上来了,就喊了护院将人捉了。但这位姑娘说自己是钱大人府上的人,乃是钱大人的侄女,老奴不敢擅自处理,只好将人捉来。”
沈蓁蓁一愣,今日钱夫人不请自来,她倒是没什么想法,当初没送帖子,也只是因为她不喜钱莲儿,至于钱夫人,来了也就来了,客套客套也就算了。只是,还不知,这钱莲儿也跟着一起来了府上,还被当做贼抓了起来。
她身边的玉腰却是反应极快,惊讶道,“咦,那不是夫人的镯子么?上回,钱姑娘说很喜欢呢,……”
她没把话说全,但未尽之意却让众人遐想不已,心道:难不成这钱姑娘眼皮子浅,看上了人县令夫人的镯子,故意想偷了去?
钱莲儿被众人的目光看得满脸发烫,委屈替自己辩解,“莲儿是无辜的,夫人心善,想必一定不会被府上刁奴哄骗。莲儿,莲儿只是误闯了夫人的房间,至于镯子,是这个刁奴带到我的手上的,根本不是我偷的!”
杨嬷嬷比她还委屈,就差抹眼泪了,满脸不解道,“老奴和姑娘无冤无仇的,干什么冤枉姑娘?这,老奴忠心耿耿,怎么就成刁奴了呢?就算是方才来的路上,护院和丫鬟们也是对姑娘以礼相待的,我们真要是刁奴,岂不是早就欺侮姑娘了?”
本来么,此刻要是个年轻丫鬟和钱莲儿对质,大伙儿还不知道站在哪一边呢。毕竟,丫鬟嫉妒钱莲儿,进而冤枉钱莲儿也是有可能的。偏偏,和她对质的是个老得都快掉牙的嬷嬷,实在没什么理由去冤枉钱莲儿,众人心中的天平不免就倾向了一脸忠仆相的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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