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哥儿略犹豫了一下, 便朝小厨房去了,一进门,便瞧见家中几个小丫鬟都围着,见他来了, 忙行礼喊人。
蓁蓁也看过来, 含笑招呼他过来,“你在外头念书, 娘也照顾不到你。好不容易回来, 得多补补才是。娘跟你熬了鸡汤,先喝一碗。”
勋哥儿过去,接过汤碗, “孩儿谢过娘亲。”
蓁蓁好笑看了他一眼,嗔道,“做什么这么客气。”
说罢,又将新出炉的桂花糕分给了围着的小丫鬟们,以玉满为首的小丫鬟们年纪都大不到哪里去,开开心心分了糕点,高高兴兴出去了。
小厨房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蓁蓁将一笼桂花糕放进蒸笼里,回头一看,勋哥儿正有一搭没一搭喝着鸡汤,瞧着似乎是有心事。
在蓁蓁看来,长子实在懂事聪慧得让人心疼,小小年纪便十分稳重。但恰恰因为这样,蓁蓁才会更加关注他的情况。
蓁蓁用帕子擦手,然后走到勋哥儿身边,摸摸他的头,温柔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勋哥儿回神,见娘还像小时候那样哄他,不由得露出一抹羞赧之意,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他摸摸后脑,难得露出了一分“憨厚”的感觉,然后才恢复平日里的冷静,问道,“娘,孩儿记得,我们还在青州府的时候,那时候陛下来青州府,太孙染病,是娘照顾的太孙。”
蓁蓁不知儿子为何提起这事,但还是应道,“是啊。”
“那娘会不会觉得不知道怎么对待太孙?太孙生来尊贵,旁人只想敬而远之,为什么娘您能淡然处之呢?”
勋哥儿将心中疑问问出,在他看来,染病的太孙就如同三殿下一样,身份尊贵,让人只想离得远远的,压根半点儿都不想有交集。
勋哥儿这么一问,倒是让蓁蓁回忆起了那时候,说起来,她并非对太孙有多少感情,至多有些怜悯而已。但当时,她确确实实是用心照顾了太孙,乃至后来,都生出了些许感情来。
蓁蓁略想了想,对着等她回答的勋哥儿道,“太孙除了是太孙,还是个孩子,比温哥儿大了几个月的孩子。你想想,若是温哥儿同太孙那样,在爹爹娘亲同你都照顾不到的地方生个病,你该有多着急。这般将心比心,便也不畏惧他的身份了。”
勋哥儿蹙眉思索,随即道,“你若是寻常的时候呢?太孙若是好好的,娘又会如何同他相处?”
蓁蓁倒是没想过这个,闻言还琢磨了一会儿,道,“还是那般吧。旁人的身份如何,与我与人相处之道没什么关系。他身份高贵,我也不曾有所求,无所求便无惧于心。”
这倒是她的真心话,从京城到苏州,她一路遇上多少身份高出她许多的人,也没有因为同他们交往而为难过了。
最不济便是不同那人打交道,别的却是没什么的。
说到底,她又不求别人什么,遇见身份高的,大不了便是恭敬些,实在不存在什么卑躬屈膝的说法。
勋哥儿若有所思,心中默念道,无所求便无所惧。那他对三殿下可是有所求?
答案显而易见是不,他受爹爹影响颇深,从来不曾寄希望于他人,他想要的,从来不需要求别人,求人不如求己,这是爹爹最早便教他的一句话。
既然他对三殿下无所求,那他的身份,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高贵如皇子,或是卑贱如乞儿,与他有什么干系?
他平日里如何待人,如今便该如何,又何必说一句话都要在心中揣测许久?
蓁蓁见勋哥儿不知又在琢磨什么了,心里还有点担心他,怕他心思太重了,便吩咐他给自己帮忙,也省的琢磨些有的没的。
在书院念书已经够累了,这都回来了,便要轻轻松松的,有个小孩儿的样子才行。又不是多大的年纪,总是那般老成可不行。
想到这里,蓁蓁又不由感慨起来,孩子长的可真是够快的。总感觉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勋哥儿便这般大了,仿佛不久前还是襁褓里那个玉雪可爱的婴孩。
一下子,都到了有心事的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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