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淮本就就唇红齿白,就是眉眼处有几分硬挺,蓁蓁拿眉笔浅浅勾了几笔,又拿腮红抚了几下脸颊,在眉心点上一颗美人痣,一时之间就雌雄莫辩了。
阿淮还来不及害羞忸怩,就见阿宝哥哥转身过去,递了一件茜红笼纱襦裙给覃九寒,示意他给阿淮换上。
这襦裙是蓁蓁的尺寸,阿淮穿来肯定是大的,等覃九寒给他换了衣裳,蓁蓁才回头看,阿淮被裹在襦裙里,模样有些不伦不类。
恼羞成怒的阿淮恶狠狠瞪了一眼男人,觉得对方就是故意想让他在阿宝哥哥面前出丑,才让他这般衣衫不整。
其实,阿淮还真的错怪覃九寒了,他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解过女子的衣裳,更别提这种款式复杂的襦裙,只是他做事向来不露声色,哪怕不会,也不露怯。
这面无表情的模样,落在阿淮眼中,自然成了不怀好意了。
蓁蓁没工夫搭理两人之间的暗潮涌波,弯腰去给阿淮理衣服,又顺手掏了针线包,在阿淮惊恐的眼神中,开始收腰收袖,不到一刻功夫,原本大了许多的襦裙就勉勉强强贴身合适了。
解了阿淮的发带,随手替他挽了个小姑娘的双髻,两个小啾啾上还挂了两个叮叮咚咚的铃铛珠花。
阿淮一下子摇身一变,从俊俏的小公子变成了眉目精致的小姑娘。
蓁蓁一拍手,“好了,收工。他们保证认不出阿淮是阿淮了!”
阿淮涨得小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等待检查的马车车队缓缓移动,又过了半个时辰,总算轮到覃九寒他们的马车了。
官兵掀了帘子进来,覃九寒将路引递过去,梁朝对读书人向来十分优待,府试有专门的路引,就是为了不耽误他们考试。
“我是浮山县人士,此次赴锦州府参加府试。这是舍妹,这是我的贴身书童。”
因此那官兵见了路引,又听覃九寒说是来参加府试的,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严肃了一些,动作态度也没方才那般放肆了。
马车内除了覃九寒,就只有女扮男装的蓁蓁和男扮女装的阿淮,一个年龄对不上,一个性别对不上,那官兵没做他想,便轻轻松松将马车放过去了。
上官说的不明不白的,只说要找一个六七岁的男童,其他信息给的模糊,他们检查起来也有些没头没脑。
尤其碰上有些背景的马车,他们都不乐意得罪人,没什么不对劲的,就别拦着人家了。
马车进了锦州府,三人寻到紫鹰介绍的客栈,照例叫了两件上房,便打算安顿下来。
覃九寒向来有些洁癖,再加上上辈子位极人臣时养成的习惯,谨小慎微,时时怀有戒心,贴身的衣裳不肯假借他人之手。
蓁蓁便在屋内收拾行李,把箱笼中的衣裳一件件取出来,用装了热水的牛皮水囊熨平整,再一件件挂在通风处防潮。
门外传来敲门声,一旁坐着看书的覃九寒起身开门,然后臭着脸领进个碍事的小崽子。
阿淮拘谨将手背在身后,拿眼角去瞟正在收拾最后一件衣裳的蓁蓁,脸蛋纠结得差点皱成一团。
蓁蓁蹲下/身同他说话,“阿淮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阿淮眼眶一热,流浪了这么多日子,一滴眼泪也没掉过,却被面前人一句普普通通的询问戳中了泪点。
阿淮抿抿唇,还是决定按照自己方才的决定说实话。
“阿宝哥哥,其实我不是什么被卖掉的小乞丐,我都是骗你们的。阿淮错了,阿淮不是好孩子,好孩子不应该骗人的。”
蓁蓁抿唇笑笑,伸手去摸阿宝的脑袋,用眼神鼓励他继续说。
阿淮果然把肚子里的话倒了个干净,他非但不是什么小乞丐,还大有来头,是儒学执牛耳世家白家的嫡长孙,从前一直跟着祖父住在白家祖宅,这一次是跟着爹爹娘亲上京赶考路上走丢的。
蓁蓁听了还不太明白,覃九寒却是一下子抬眼了,怪不得他总觉得这小崽子有些眼熟,原来是他上辈子对家的儿子。
他依稀还记得,上辈子他病入膏肓的时候,白家嫡长孙白礼淮恰好入仕,年少成名,因此不曾得见,只看了下属奉上来的画像,一时之间没能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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