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哪里舍得呢,哪里舍得随随便便便将人娶做新妇。
虽说交换庚帖定亲,与他们的情况而言,无需那般繁琐,但他依旧在信中和嫂子道,纳吉、纳征、请期一样也不能少。
日后也是一样,虽说笑谈蓁蓁是他的童养媳,但他哪里肯委屈蓁蓁。
成婚之日,凤冠霞帔、红妆千里,决计不会委屈了他家小姑娘就是了。
很快便是三日后,知府大人在后宅设宴。
因为怕宴上众人饮酒失态,覃九寒便不打算让蓁蓁一同前往,又怕顾文昌前来攀扯,便特意叫了李大娘过来陪。
他一人独往,刚至知府大门前,便见门口两书生立于门下。
“覃兄!覃兄!”聂凌一见覃九寒便摆手打招呼,动静之大,引得众人侧目。
“覃兄。”程垚也点头示意,但他比聂凌沉稳多了,并不像聂凌那般跳脱。
覃九寒走近二人,聂凌就上来了,笑道,“嘿嘿,我昨日方才知道,原来咱们这次院试案首,正是覃兄!”
程垚也道,“覃兄虽年少,但文采斐然。前三甲的大作,我皆已拜读,我虚长几岁,却是做不出那样的文章。实在汗颜!”
覃九寒对程垚观感不错,为人诚恳稳重,不似聂凌那般跳脱,不失为可以结交之人,便摇头道,“程兄过誉了。若比文采,我不一定胜过旁人。大抵是运道好,文章恰好入了评阅官的眼。”
他们三人这厢交谈甚欢,旁边却是传来了一声嗤笑声,然后便是一个倨傲的声音。
“啧,还算有些自知之明。可不是恰好走了狗屎运么!”
文人相轻,自古以来便是这般。尤其是这一回锦州府的案首竟被外乡人夺走,这对锦州府府学而言,可谓是奇耻大辱了。
因此,同样中了童生的刘冲见着传说中,碾压一众府学考生一举夺魁的案首,便按捺不住了,率先嘲讽开口。 听到恶意满满的嘲讽, 覃九寒和程垚倒还好,性子沉稳,也不把狗吠当人声, 倒是聂凌, 立即便炸了。
但他平时虽不大有脑子, 但怼人的时候,思路却清晰的很。
只见他翘起嘴角,嘲道,“有些人,念书念不好, 红眼病却不轻, 还大放厥词, 知府宅子外都敢乱吠。”
刘冲本来就不是多沉稳的人, 不若方才也不会当众口出狂言,现下被聂凌比作狗吠,顿时火冒三丈,甩袖道, “溜须拍马之辈!”
他方才是见到聂凌和程垚二人主动等覃九寒的, 又见覃九寒态度冷淡,就认为聂凌二人是看中覃九寒中了案首之位, 便上赶着讨好对方。
他话落, 就见聂凌半分不恼,反而道,“覃兄的文章做的那般好, 我等折服于覃兄的文采。怎么到你口中,就成了溜须拍马了?难不成个个都要和你似的,对着覃兄横眉冷对,才能显出风骨来?那覃兄这个案首拿的也太冤枉了!果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心术不正者向来以恶意揣测君子!”
光嘲讽对方不说,还给自己安上了个君子的名头,果真是伶牙俐齿的辩才。
刘冲语塞,半晌才道,“你少污蔑我!什么文采斐然,方才覃九寒分明自己承认了,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
“啧啧啧。”聂凌状似嫌弃皱皱鼻子,拿折扇掩住口鼻,“开口闭口狗屎,真是有辱斯文。”
他表情十分认真,仿佛真的被熏到了一般,看得众人哄笑出声。
等众人笑过,聂凌才又道,“覃兄说是运道好,不过是谦逊罢了。大概你从未这般谦虚过,也就不知道,咱们读书人,纵有十分的本事,也得说成六分。哦,是我糊涂了,你大概也就五分的本事,所以从来不用担心扎人眼,也就不用学旁人谦逊了。”
刘冲辩不过,便一甩袖子,脸色涨红,“懒得与你做口舌之争,文采好坏,手下见真章!”
“说得好!”聂凌抚掌,然后厉色道,“这才是我想赠你的话!你若不服,便把你府试的文章念出来,让大家伙儿评判评判,莫要只晓得在这儿大放厥词!你若是还不服,便只管去和知府大人理论,想必知府大人公正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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