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之任_俺也试试【完结】(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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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脸一红,尴尬地笑了,“那什么,我只是想显得正经点儿……”
何容怔然道:“显得?”
李越马上信誓旦旦:“我是个正经人!真的。”何容眼睛打量李越,李越在他明净的目光下想起自己对他产生的非分之念,有些无地自容,开始抓耳挠腮,觉得浑身长毛,真想冲出去再次跳入江中。幸好就在李越刚要起身离开的时刻,何容一低头,又开始吃东西,船舱里变得安静,李越注意到船行时发出的木板声和外面人们模糊的声音。他看着何容吃完了,又捧过小包问:“还要吗?”
何容低着头摇了下头,一副羞涩拘谨的样子。李越收了东西,在何容对面默默地坐了会儿,终于没忍住,问道:“你说去临安上那学堂,你想学什么?”
何容也不抬头,低声说:“该是日后能教书的,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无一技傍身,只望日后能当个教孩子的先生……”
李越可算找到知音了,马上激动地说:“那太好了!我也喜欢小孩,那个赵……大哥还说我入错了行了,我其实应该去教小孩,也不是教啦,就是跟他们玩呗!小孩子多可爱,我的阿卓小的时候特别好!你这么温和,肯定特别适合当教小孩的先生。”
何容微抬了下头,细声细气地问:“阿卓是你的儿子?有你这样的父亲,他真有福气。”
李越笑着说:“什么呀,阿卓是个孤儿,可算是我的孩子吧。他又聪明又懂事,有他可是我的福气!唉,这次我又回去晚了,没守住诺言,他一定会生气。”
何容安慰李越说:“怎么会,他若是聪明懂事,就该知道你能回去就是好的,晚一点没什么。”
李越忙说:“小孩子要是伤了心,长大了,就会脾气不好。我对阿卓其实很歉疚,无法带着他,让他哭了许多次,难为他总是原谅我。”
何容小声说:“阿卓算是养子,你都如此用心,日后你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肯定会更加喜爱。”
李越一笑说:“我大概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何容抬头盯着李越:“那是为何?”天真而好奇,像个孩子。
李越耸肩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没有子息。”
何容微蹙眉头,问道:“官人成婚几载了?君尚在盛年……”
李越摇头说:“我尚未娶妻。”
何容低头喃喃地问:“也可以娶妻试试,郎中所说并不总是准的……”
李越再次说:“既无子息,就不能拖累别人,那里能用女子来试试的?”
何容抬头,眼中水光闪亮,真挚地说:“就是无子息,官人如此伟岸,也必有女子倾心,也许有人会愿意与官人相守……”
李越吓一跳,忙仔细看何容的脖子,见有喉结,才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是女扮男装来表白的呢。”
何容脸腾地红了,握着簪子低头,李越忙解释:“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我想说……”
何容低着头说:“我长得像女的?”
李越赶紧说:“你比女的还好看……不对!不像女的!你有喉结……还不对!你长的像男的……不!我那时没把你当成女的,一眼就看出你是男的了!……我真没有说你坏话的意思!”
何容不抬头,李越慌了,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好看,这不是坏事呀。在我的家乡,你这样的会成明星……大家都喜欢的人……”
何容小声说:“我不要。”
李越完全明白何容的意思,他大概因为自己的容貌遭到许多骚扰,人们必然不会对他置若罔闻,自己不也对他起了歹意?
李越低声说:“对不起。”他实际是为了他那时的恶念道歉,何容马上抬头,对李越说:“我并不曾怪罪你。”
李越点了下头,有些不敢再说话了。何容却叹了口气:“若真有女子心许,琴瑟相好,这是多好的事,官人千万莫要误了自己。”
李越一下子笑了:“听着像你要把我嫁出去似的。”何容又是一个大红脸,再次低头。李越忽然回过味儿来:何容长得美,可又无权无势一文不名,平常人家,谁敢把女儿给他?日后肯定没有安定日子。富贵之家,不占他便宜已经是不易,怎么会招这么个文弱无能的女婿?所以何容才会催促自己成亲,因为是羡慕自己吧。李越赶快悄声对何容说:“我不成亲还有别的原因。”
何容不动,可哼哼唧唧地问:“是何原因?”
李越压低声音说:“我不喜欢女子的小脚。”就在此时,在社会的压力下,汉族女xing开始裹小脚,以示区别外族女xing的野蛮和粗鲁。汉族在其他方面渐渐无法抵御外族,只能靠包括对女xing的摧残之类的边角动作来自诩傲然。至于把人弄成了残废,连百米都走不出去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太惨重,没有男子费心施与过同qíng。
何容惊讶地抬头:“为何?”
李越就像说悄悄话一样,对何容嘀咕道:“把脚趾掰断了折在脚掌下,就剩个大脚趾头是直的,多难看。而且,经历过这样痛苦的女子有几个能从心里高高兴兴地过日子?还有,等她们老了,缠脚的布肯定又臭又长……”
何容皱眉:“你怎么知道的?你看过谁的脚?”
李越被问住,发愁片刻,说道:“我看的是书,画的!但就是那样,也够让我恶心一辈子了。”
何容嘴角似乎有丝笑意,微微偏了脸,李越突然想到何容总有一天要成婚,忙说:“哦,对不起,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当然,你若喜欢小脚,也没什么……”
何容小声说:“我也不甚喜欢……”
李越为自己没说错话松口气,笑着说:“我只希望日后阿卓长大了,女子就不裹脚了,他能娶个快乐的不残废的媳妇就成了。”
何容问:“你让他姓了你的姓,他有了孩子,也算承继了你的香火。”
李越摇头道:“什么香火,我不在乎。他姓韦,日后肯定有他的前程的。”那是丞相,见何容有些惊异,李越笑着说:“我觉得我们来这一世,是来修行的,给人的越多越好,自己要的越少越好,不然就白来了……”
何容抿嘴一笑,李越不好意思地问:“对不起,我并没有想说教什么的。”
何容说道:“二官人所言暗合佛理,是福缘深厚之人。”
李越不解地问:“这怎么说?我没有读过什么佛之类的。只是,我原来别有际遇,觉得人活着,其实最后落在自己身上的是看给了别人什么……几句话也讲不清楚。”
何容半低了头说:“我也不懂什么,只是听人说法,说人在灵界,被问道投胎后要什么,一个人说希望给别人好多东西,一个人说希望能得到别人好多东西,结果一个成了富翁,一个成了乞丐……”
李越恍然道:“那我是个富翁啊……”
赵宇从舱门边探头,说:“你当然是个富翁了,哦,何容醒了?过瞿塘峡了,来看看,风景这边独好。”
李越马上背了背包,伸手去扶何容,何容似乎迟疑了一瞬,但马上虚弱地任李越挽了胳膊,和他前后出了船舱,到了甲板上,李越放了手,何容还是倚在李越身边,肩并肩地站在了一起。
他们面前的山谷窄如走廊,两岸崖陡似城垣,江水在悬崖绝壁中奔流。自古有“险莫若剑阁,雄莫若夔”之誉,瞿塘峡在三峡中虽然最短,却是气魄盖世,有“西控巴渝收万壑,东连荆楚压群山”之誉。山似拔地来,峰若刺天去。峡中主要山峰,有的高达1500米。瞿塘峡中河道狭窄,河宽不过百余米。最窄处仅几十米,这使两岸峭壁相bī甚近,更增几分雄气。这一路留有丰富的人文景观,有古榕掩映下的刘备托孤的真正故址永安宫,相伴相依的鱼复塔,杜甫糙堂,水、旱八阵图。每当红日当空,赤甲山被氧化的红色岩石象熊熊烈火在空燃烧,白盐山在晨曦中银光灿灿,恰似白盐堆积,古人称之为“赤甲晴晖”和“白盐曙色”。酷似凤凰昂首畅饮山溪的“凤凰饮泉”,栩栩如生的犀牛翘首东望的“犀牛望月”,垂挂绝壁袒胸露rǔ的“倒吊和尚”,充满神秘色彩排列成“之”字形的“孟良梯”……两岸之上,摩崖石刻随处可见,南岸最为壮观,绵延里许的绝壁上,镌刻着数十幅石刻。
赵宇背着手站立船头,默默地欣赏两岸美景。李越则长吁短叹地表示赞赏,碰到山崖上不认识的字,还指点着问何容。何容看来真是个读书人,每逢李越问,总是细声告诉他,有时还会讲讲这其中的故事传说典故,但谦谦君子,语调轻缓,一点也不像赵宇那样凌驾于人,李越觉得心里舒服得不得了。
瞿塘峡只有八公里,他们贪恋欣赏景色,就一直在甲板上,胡乱地吃了些gān粮。李越担心何容落水后受不了寒气,还去拿了薄毯给他披在肩上。到日落时分,夜间不能行船,他们的船靠岸,几个人带了行李,和船老大打了招呼,说好次日的启程时候,就登岸去找住宿和饮食的地方。
何容双手拉着薄毯裹着肩膀,头发胡乱地簪了,零散的头发遮着半边脸,形象落魄,他低头走在李越的身边,其他三个高大的男人都戴着斗笠,吸引了人们许多目光,何容没有惹起多少注意。
他们找到了一家小店,一天没吃热饭,李越又胃口大开。此处临江,盛产鱼类,李越点了两条鱼,让直接清蒸了上来,赵宇一如以往挑剔,反复看了,点了个爆炒河虾,叶铭马上点了赵宇以前说过的烧jī块,只有何容没说话。李越对何容道:“你也点个菜。”何容摇头说:“我觉得你们点的都好吃,这些就够了。”李越知道他因为没有钱,不好意思点菜,就好声好气地说:“快帮着点一个,说不定是个我们没吃过的,你不点,我们就错过了。”
何容一听,看了看菜牌,点了个金针木耳猪ròu煲,然后就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等菜上来,何容偷眼看李越,李越尝了一口,连声说好,怕何容太拘谨,就给何容夹菜,各色都不落下,鱼肚子处剜了好一大块放到了何容面前的碟子里。何容小声说:“你也得吃鱼才好。”
李越笑着说:“你没看我点了两条?肯定够吃了。而且,我吃鱼怕鱼刺。”何容一听,也不开始吃,马上用筷子把鱼刺挑了出来,又把那一大块鱼夹给了李越。李越觉得如果自己不要这块鱼,会显得不给何容面子,可何容就没有鱼了,就又从鱼盘里再夹了一块鱼给何容……赵宇在桌子对面微皱眉看着这两个互相夹鱼,叹了口气。何容一停,认认真真地把面前的鱼块里的刺都挑gān净了,拿了个小碟,放了鱼块,双手捧了,起身低头放到了赵宇面前,态度极为恭敬,李越拉何容坐下,小声说:“你gān吗呢?跟给长辈上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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