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滢微微一愣,这样的气氛与她脑补的可差了太多,她走之前就连揉膝盖的红花油都□□和备好了,确实也没想着能全须全尾的回去。
谁知,她刚蹲身行了礼,太皇太后就笑眯眯的冲她招了招手。
“滢丫头来啦,快过来,尝尝这栗子,刚出锅的,香着呢。”
玥滢有些摸不着头脑,茫然的看了眼太皇太后眼前炕桌上摆着的一小竹筐栗子,深褐色的栗子表皮上泛着油润的光泽。
她定了定心神走过去,恭敬的侍立在一旁,伸手取过一个栗子,用指甲轻轻一掐,就将有些酥的栗子皮破开,双手手指用力一挤,一个嫩黄滚圆的胖栗子就露了出来。
玥滢轻轻将栗子递了过去,太皇太后笑着接过,指着那栗子肉对苏麻喇姑笑道:“你瞧这丫头当真是心灵手巧,就连着栗子剥的都比旁人好些。”
苏麻喇姑笑着附和了一声,“老祖宗说的是,淳主子这手艺可比奴才强多了,奴才还是下去给您和淳主子准备茶点吧。”
太皇太后随意的摆了摆手,苏麻喇姑行至弄巧身边,笑道:“弄巧姑娘也与我一道吧,太皇太后特意吩咐小厨房备了淳主子爱吃的杏仁佛手和翠玉豆糕,我们一道取了来吧。”
弄巧有些不安的看了玥滢一眼,玥滢递了个安心的眼神过去,她这才无奈的随着苏麻喇姑出去了。
太皇太后伸出一只有些枯槁的手拍了拍玥滢的胳膊,语气平和:“快坐下,这么站着说话累得慌。”
玥滢侧身坐在了炕沿上,与太皇太后隔着一个炕桌相对着。
室内连一个宫人都没留,她的心再次提了上来,知道老人这会儿就该进入正题了。
太皇太后这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前朝后宫的这点子事她心里明镜似的,只需一瞧玥滢的脸色,便知她在想什么。
老人无声的笑了笑,眼角几条皱纹更深了些,她看着眼前年轻的贵妃,有些浑浊的眼里透着温和的睿智。
“你和皇帝这算是达成共识了?”
玥滢一怔,她没想到老人开口的第一句竟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太皇太后也没想要她的答案,只顾自的接着道:“你可是怕哀家这把老骨头会让你吃苦头?”
玥滢垂眸不语,她在太皇太后面前实在嫩的很,叫人一眼便看穿所思所想,只能是被动的等待老人接下来的态度。
老人语气平和的道:“当年福临要为着董鄂氏出家的时候,哀家的心在滴血。我的丈夫因为爱一个女人便扔下孤儿寡母的烂摊子,我的儿子因为爱一个女人,又是弃江山于不顾,留下他的母亲和八岁的孩子。我一生苦难,皆因这两个女人,却又不仅是因这两个女人。”
“那时候,真苦啊,后来玄烨登基了,我便教导他,无论何时,身为一国之君,肩上挑着万里江山,天下黎民,自己的情爱何其渺小,如何能与之相媲。”
玥滢觉得自己的心在渐渐发冷,她放在膝盖上的细瘦手指微微的颤抖起来。
“如今看来,爱新觉罗家果然都是些情种。”
玥滢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跪在太皇太后脚边,低声道:“皇上是不同的,太皇太后您知道的。”
老人眼神锐利的望着跪在地上的人,缓缓道:“你怎知道他就是不同的,如今你们走的路与当年有何分别?”
玥滢挺直脊背,抬起头正视着太皇太后,她语气坚定:“皇上并非只念情爱不顾大义之人,他性子敏锐理智,又对太皇太后您敬畏有加,绝不会做出令您失望的事。”
老人眼神微微眯起:“你的意思是,你们现在就没有令哀家失望了?”
玥滢点头肯定道:“您是何等睿智宽和之人,如今这样的局面远不至令您失望的程度,臣妾斗胆问一句,您其实也并不憎恶当年的宸妃和董鄂氏对么?”
老人有些愕然,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这般胡乱揣测?”
玥滢却仿佛是无所畏惧一般接着道:“您心胸广博,远飞普通后宫女子可比,能一手教养出皇上这般雄才伟略的明主,足见您的睿智城府,这样的人怎么会纠结于后宫中无谓的情爱,您更愤怒的难道不是太宗与世祖因情爱而不顾为君者应有的责任,至爱新觉罗家的江山于险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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