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微微放亮,她窝回被窝躺有大半个时辰,眼底的恐惧悉数褪去,才腾挪爬起来穿戴衣物,而后伺候黄氏洗漱吃朝食,大大小小的包袱收整,临近午时折腾完,搭在借租来的驴车上往镇上赶。
“屋里头东西已经备齐了,娘不肖费心思”李氏掺和她娘说话,等出门却叫林云芝拉去角落。
李氏亮堂堂摆着困惑,深不明其中意思:“大嫂,你如何鬼鬼祟祟的”
林云芝说一言难尽,将黄氏安排媒人相亲一事合计捅咕,李氏下巴都快惊掉:“我还以为最先忍不住有念头的是我,没想着娘倒是厉害,直接为大嫂安排好,如此好事,嫂子缘何要愁?”
或许在李氏心底,嫁个男人当归属便是最好的出息,寡妇婆娘能许她再嫁已然不容易,可大嫂支支吾吾并瞧不出喜悦,看着林氏越发明艳的脸,忽地福至心灵。
她瞪大眼捂着嘴说:“大嫂,莫不是你有中意的人,所以不想娘再安排?”
林云芝默然将爬至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似乎见李氏眼中的万分不虞,如此理由不乏是好方法,又不好展现太拙劣,似是而非叫李氏越发笃定,吊着她抓耳挠腮,最末一露哀容恳求
“弟妹,你得替我想想法子”
如此无疑不在回应自己,李氏心底百转千回后最先猜忌起林氏所谓的意中人,兜来转去她便猜到朱韫脑袋上,毕竟那些事瞧在眼中。
若地位权柄,县府小公子无疑是良配,想着往后自家有门县太爷亲戚,能行方便在后,旁人要惦记他们也得先掂量斤两。
李氏止不住高兴道:“大嫂只管宽心,除开保守外,我还能替你应付应付娘”
不经意收获战友,林云芝也欣喜,喜闻乐见:“劳烦弟妹替我遮掩,如今还不是揭开的时候”
李氏直点头,林云芝单凭两人有些不够,并就着李氏原模原样的猜忌与阿斗说过一回,等她拒了这次相亲摊牌做假有心上人,他们的话能作证。
阿斗听完小娘子暗有所指的话,脑子里兀地浮现沈寒的脸--小娘子终究还是折损在美色上。
作者有话要说:简而言之,两磕cp头目没碰头 南黔府打从三月各县镇生员入学, 茶楼酒肆、文馆书楼的散客总算从平添无趣的日子里刨出点盼头, 闲话谈资也有了主心骨
不再随波逐流问“你家冬日用膳美不美”“三姑六姨与孩子的封红大不大”这等鸡毛蒜皮的事上,而是评头品足巡抚不久前奉旨张贴的文章,边上罗列着作者于此次院榜中的名次。
文章是这届生员中被学政官点中极好的, 府衙如此行径用意有二,一则叫还在原地踏步的童生有个榜样,瞧过以后晓得自己差在何处, 往后该如何行笔讨学政喜欢;
二则借机警示此次生员, 劝他们收敛高人一等的矜傲, 不与京畿相较, 自个身边优秀者笔笔皆是, 有些此次不过侥幸得名,平常文采德行还远不达水准。
现下将好文章往他们跟前一贴, 前后有了比对, 能浇灭那些本事不大, 尾巴上天的狂徒,毕竟生员实则不过是科举路上的第一道门槛, 要想入仕为官, 如何也得乡试提名, 得封孝廉才行。
科生如过江之鲫,大浪淘沙, 有着颗清醒的脑子,总能长远些,知府老爷用心良苦, 每每起兴致又不懂铺叙,以此开头,最不济不会冷场子。
“听说没,此次甲等文章竟有三篇,连着知府老爷都惊动了”
所谓同阶官员也分三六九等,文章亦然,甲、乙、丙三等虽说名头上都喊生员,但内里文采成就差距甚远,南黔府在晋朝十三州府中偏下三流,每次科考能有一名甲等生员,足够撑门面,如今远胜从前,知府不说扬名,在同官衔知府之间,谈起时也足以吹嘘一二。
有懂得详情的解释:“府里与往年无甚差别,这回之所以名额上漂亮,是下县争气,你们怕还不晓得内里,另外两甲的文章,皆是下县生员所作,要不是沈寒公子强撑门面,今年府州各大书塾的先生,脸只管要肿,书香世家、豪门大户那么多真金白银往里头砸,权且不如人家穷山恶水里养出来的厉害”
“为了今年大选,韩大人前不久还特地跑一趟正通学府,单独召见三人,许是给过承诺,听学府里的同窗说,瞥见沈寒与两张生脸同行,难得有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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