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也早些歇息”
等将黄氏扶回厢房,林云芝非但没能松口气,反倒提心吊胆起来--她这一时半会上哪去找所谓的意中人?
照着继母张氏前头的做法,今日发生的事只怕瞒不过她的耳朵,黄氏这事办的确实不大正经,外人或许说不上,但张氏想着借题发挥,不要太容易。
自己姑娘被如此折辱,打着维护的旗号,就足够黄氏喝一壶,相亲的事张氏便能顺理成章插足。
林云芝思来想去,寻常此刻早已乏困,如今却格外去清醒,索性躺着遭罪,她便在书案前落座,照着每日的功课临摹字帖--与其说是书案,倒有些高抬,上头陈列着一盏油灯、一副文房四宝外,也就字帖勉强能称为“书”。
陶家兴原先送时,自己还膈应,想着宁可潦草一辈子,自己也决计不会临摹,但有时东西没有比对,不大能提起矫正的心思,等比过后知道何为有碍观瞻,无需旁人提,自己就想着改。
墨是好墨,临摹时没有大片晕染糊字,书写起来别样的畅快,等洋洋洒洒一篇临摹完,油灯已然打过两次火结子,天色渐晚。
案台铺了一层冷霜,大若圆盘的月亮格外皎洁,对看一会,林云芝竟勾起两处茫茫的无措来--脑子里忽地冒出后世每逢节日直击灵魂的质问,她没有对象!连肖想的男神也没有。
最难的还是要给黄氏找一个圆谎的心上人,简直没有半点思绪,触及到字帖上洒脱飞扬的字迹,她荒唐的想--要是陶家兴活在自己身处的年代,不定是个能肖想一二的男神,毕竟相貌气质确实不弱那些小鲜肉,相反腹有诗书气自华,那种诗文礼教之后的风度,是仿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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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提防着张氏登门,林云芝早早想好对策,正巧那日自己将水云坊的规制拟定好,朱韫亲自跑一趟老取,跟前就撞上张氏和便宜爹,意外的老三媳妇也跟着一道。
三人身后缀着十来个上年纪的长辈,她定眼一看,有几张面孔颇熟,正是平安村几位有辈分的老者,还有几张新面孔,瞧着与张氏亲近,她猜着应是林家长辈。
果不其然,张氏一脸愤愤不平的上前,握着她的手说:“好闺女,你别难受,我才听旁人说,你婆母要随意安排你的去处,我虽不是你亲娘,却不能见着她把你往火坑里推,今日请了两村的长辈,便是来为你做主,我倒想好好问问亲家母了”
“缘何要将我顶好的姑娘,许给行为不检的混混。”
若不是心知肚明,张氏此次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林云芝或许能抠搜的掉一碗眼泪。 林云芝压下那点不如意, 明面还是维系该有的客套, 最末不能在这些耆老乡绅面前失了体统,由着张氏和她便宜爹拿住把柄,让李全沏些汤茶饮子, 而后牵着张氏的手拉着她入座:“蒙娘时刻惦记,儿心里头高兴,瞧您老久站着也不嫌腰疼, 快坐下, 喝些汤茶暖暖身子”
“你倒是有心, 不枉娘疼你一场”张氏颔了颔首, 手虚虚地搭着, 没准头轻拍着:“前头是娘大意,以为你在陶家的日子舒心快活, 当亲家母是真心疼你, 不好常串门, 免得被人说我上门打秋风,侮蔑你的名声, 却因忌惮这个、忧心那个, 一脚踩进别人算计的坑, 蒙在鼓里傻愣愣这好些时日,要不是前头娘听侄媳妇说, 还得错把仇妇当恩人呢?”
张氏说着一抹眼角,委实有本事,眼泪珠子要掉不掉的装腔, 她原就注重养颜,三十出头的妇人模样,细眉杏眼,眼尾虽有几道不浅不深的皱纹,却为她轻佻的长相平添两分风韵
怪说她爹五迷三道,原身娘病逝不过半年,林阔海便火急火燎迎娶张氏。
秋末入门,小寒前便得一子,其中的暗通款曲,早已是司马昭之心,一叶障目的法子,不过用来偏偏三岁顽童。
初时张氏对自己还多有疼爱,自打幼子林云出生,这后娘才有了话本里的影子。
原主那时还是个半大孩子,张氏前后落差变化,自以为是自己手脚不够勤快惹得娘不高兴,便想着帮衬家里讨好,前前后后把自己折腾成团团转的圆球。
后来张氏是重新待她好了,但自打那之后,林家不短她吃穿,不短她用度,像富家姑娘的养、像掌上明珠的捧,或许东拉西扯,她与什么都能东拼西凑都能寻出些相同之处,唯独在林家女儿身上,她无论怎么靠近模仿,仍旧找不出半点相似之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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