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性子软,迷迷糊糊当了十来年的“局外人”,性子养成好逸恶劳、不守安分,在左邻右舍里也是闲臭了名声,愈发不得她爹的喜欢,及笄时张氏替她草草寻了门亲事,打着门当户对的“旗号”,名正言顺的将她送出门
再不通关窍,临死前她也知道--她爹是真的厌弃自己,早前或许对母亲尚且留有几分愧疚,但在自己得寸进尺的日子里,出嫁前风风火火的一闹,原就寡淡的父女之情,彻底被斩的一干二净。
张氏这柄温柔刀,终究不见血的,在林家鸠占鹊巢。
这变了滋味的娘,如今裹着层糖霜,再拿关心的话来恶心她:“芝儿如今只管宽心,有娘替你撑着腰杆子,你爹同几位耆老为你做主,你若心底有苦,万不可憋着,没得憋出病来叫旁人称心如意”
她早已经恩断义绝的爹,这回也露出关切,动了动嘴唇说:“爹为你做主”。
林云芝眉眼染笑道:“哪有的事,爹娘莫不是听了谁的风言风语,瞧着看女儿如今的日子可有难处?”
她想张氏今日的阵仗,生意没法子做,心底有些发疼,白花花银子从指头缝遛走。
张氏自然下意识夸她懂事,叫她莫要逞强,那张嘴脸好似在欣慰闺女的懂事隐忍
奔波来的耆老倒不会连这点眼力见也没有,林家姑娘面白红润,哪里有受嗟磨之相,其中有个长相敦厚的,反驳道:“张娘子的话有些严重了”
张氏眉头一矮:“许是儿郎关心则乱,叫赵伯见笑”
“无妨”那姓赵的耆老摆了摆手说:“你自己有些分寸,今儿要议的事,趁早些处理,客套谴责的话,还是私底下再去与陶家计较”
这耆老的性情倒古怪,不肖像是被买通,脾性大的很,但既未买通张氏何故要带着他来,如今刚开场,便与她唱反调,别到时候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在张氏听不见林云芝心底的吐槽,不然非得喊句冤枉。
姓赵的耆老,单名个柳字,为人品行忠厚,常年在村里头主持不平事,甭管事大事小,他都要插上一脚,拨乱反正说两句大道理,见天连轴转,好似比开封府里的青天老爷一日还充实。
听说林家姑娘被婆家欺负,张氏抱不平请动村里帮衬,虽不晓得为何独独漏过他,他依旧觉着是大事,自己得来,因而张氏见到他时,脸都涨成青紫色,又不敢开口劝,哑巴吃黄连,苦只能打破门牙和血吞。
黄氏半吊子听亲家唱完戏,淡淡道:“既然都说要计较,老婆子想问问,亲家要计较哪门子事?我如何不记得咱两家何时有过梁子?前两日,亲家不是还同我家老三媳妇有说有笑,才多大功夫,便翻脸不认人了?”
张氏眉头一塌,扬着股戾气:“我如今还称你一声亲家,无外乎是顾全两家的体面,你要装糊涂,这层窗户纸也没必要留着。”
“早先我就同你说过,要替芝儿寻门好亲事,当时你说自己会操办,拦着躲着不让我插手,听你立誓保证,我才信你三分,而后呢?陆家哪门糟践亲事,就是亲家母给我的交代?我死去的老姐姐若在天有灵,晓得有人如此诓骗她的孩子,非得寻你索命,既然你不愿做主,便让我亲自来,总归不能叫她一辈子耗在你们陶家做寡妇”
话音未落,黄氏先一声嘲讽:“恶心先告状,单就会嘴皮子漂亮,你能给老大媳妇相门好亲事?”
“别以为披着张人皮,就能盖起私底下肮脏的皮-肉,也别仗着自己有理就得寸进尺,老大媳妇如今还是我陶家的媳妇,你再有本事,我陶家不点头,你能如何?”
晋廷有法维系寡妇周全,但也得合乎情理,律法之外无外乎人情,陶家若是咬住不放,林云芝就算守丧期满,一样得留在陶家“当牛走马”。
张氏听了挑衅,登时委屈红眼,那些收了好处的耆老,趁着黄氏点的火,窜闹起来,平安村的耆老没敢明言,一则不愿开口得罪陶家--陶家才出个癝膳生员;二则,陶家长房儿媳与县老爷的关系亲近。
他们想着行事方便,私底下依旧得捧着人,两者相权,理所应当偏向后者,毕竟五十少进士,生员的福祸还远着,他们不见得能巴的上,因而他们今日并不是冲着陶家,实则是冲着林云芝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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