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芝趁此道:“既是一家人,何必在乎虚礼,你们若不收下,我自当你们还在怪馒头不懂事”
陈家婶子看出来了,甭管她们说什么,在陶家长房媳妇嘴里走一遭,都能不偏不倚说她们心坎,痛快的很,一时怒气散的无影无踪。
便宜占的太憋屈了,陈家婶子摇头道:“也罢,后头要有麻烦婶子的只管开口”
林云芝自然是谢过,进屋里头拿糕饼--早先就多备下,现下绿豆糕、赤豆黄、透花糍、青团,一样用小盘盛着送了出去,看去虽说不多,但单单透花糍上就说不出的精巧,软糯的冰皮刻着牡丹花,上头用的花汁浸泡,怪别说有种百花盛开的错觉
糕体呈半透明状,映出里头的豆沙,上头再撒着层薄薄的糖霜,有红的、黄的、紫的,令人食指大动,亟待尝尝这精致不似糕饼的滋味。
缀在爹娘身边来讨公道的孩提,现下大小好些眼睛不错的盯着她们亲娘手里的糕饼,忍不住咽口水--他们都是啃面饼子长大的,哪里见过如此精致的糕饼,这下不由得集体改为羡慕馒头。
会做漂亮糕饼的是馒头的亲伯母,他往后哪能没有口福?瞧着他母如此温柔,他们就一阵失心疯,好在发作起来,就被他们娘提溜回去了,没能展现出来,不然又该是一阵热闹。
黄氏在里屋卧床将动静听了个大概,只是不晓得细处,待听完自家大媳妇的说法,不由得笑的前仰马翻,指着馒头笑骂两句,再回头瞥见铁牛小脸紧绷着站在边上,心底骂刘氏造孽,想同这孩子说两句开导,却不无从说起,无状地摆了摆手。
“都去吃席罢”
矫正心性向来急不得,尤其是铁牛这孩子,原就心眼重,得按着循规蹈矩,慢慢扭正。
绿蚁新醉,喝得倒是尽欢,陶家兴一日里不敢同林云芝正面讲几句话,打从昨日回来便同黄氏一道缩回陶家,眼瞅着来去时间不多,自己还没能迈出步子,索性酒壮怂人胆,半角的酒下肚,倒将那点溃不成军的勇气,重新捧起来一团。
林云芝卸下发髻,往炉灶里端热水就迎面撞见陶家兴身姿挺拔,宛如一颗高松挺立在庭院,月色下细看能见他紧绷的脸颊。
“家兴?你不在房子歇息,到院中作甚?”她看清对方的穿着后,顿时有些韫怒:“夜里凉,里衣单薄,你莫要在院子里久站着,少不得受寒,坏了身子”
陶家兴绷的像块木头,唯唯诺诺的点头,他酒气不上脸,眼底是迷糊的,但至少脸上看不出半点异样。
“大嫂”陶家兴一见着人,身子骨从头发丝到脚底,无一不在叫嚣,隐在襕衫下的脊背,不晓得现下弯腰会不会硬生生折断,他嘴角动了动,在月色如霜的蛊惑下开口说:“我有话同你说”
林云芝闻言转身,看着人道:“有何事你尽管说?”
“我......”陶家兴又支吾成个结巴
林云芝心想:自己有那么骇人吗?她觉着自己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何至于有如此“本事”。
陶家兴许是咂摸出大嫂眼中的挪移,抖了一身疙瘩后,咬着牙才把话说直溜了:“我想问,你是不是想离开陶家了?”
林云芝皱眉:......
这又是疑哪门子鬼?说好的高冷果决的冷面男主,你这样结巴、小心翼翼,反差大的全然是两幅人格啊。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感情线。 明月规整的像是面饼老师用规尺丈量出来, 幕天席地挂在天穹一角, 未逢十五、朔望,却格外圆满,在满天星斗里鹤立鸡群, 盛满一斗之数,老天爷实打实偏一回心眼,浇头盖脸的尽数泼在陶家院落, 碎泠泠砸得月下人满怀。
将歇的时辰, 林云芝也纳罕, 什么话非得留在夜深人静, 正待问起何事, 有股子冲鼻的酒味吹到跟前,她惦记对方在席上没少饮酒。
“快别在这当风口站桩, 染上寒气又该头疼不舒服”老四当下的节骨眼, 哪里经得住病来如山倒, 他圣贤书读起来头头是道,唯独不看重自己的身子骨, 林云芝便道:“有事到厨下说, 你身上酒气重, 我熬些醒酒汤暖暖”
“嫂子莫忙”陶家兴不大敢正眼看,怂胆虽说有酒劲儿撑腰, 到底没能理直气壮:“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不会耽误太多工夫,醒酒汤早前娘让我喝过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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