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与馒头这两小孩,拘在平安村两个多月,野的不成样子。铁牛跟着他爹,倒是把性子养起来了,大大方方的爱闹爱玩,正是小孩该有的样子。上了街如同脱缰的小野马,见着什么的一股子新鲜劲儿。
林云芝晓得他们没有忌口,没太计较银子,该买的就买,乐得两小辈乐颠颠的。被李氏和老三领回去的时候没得冒泡。老三一介男人不好说什么,只对她点了点头示意谢意。李氏却用手指头杵着馒头的脑门顶道:“你就惯着他,等明个长大了对你狮子大开口,有的你苦头吃”
林云芝不以为意道:“这话可不妥,他这小狮子张大后,嘴张的大不大,可不是我这伯母的事,万事不有你这亲娘顶着呢。再说这孩子乖着呢,懂得替我省银子,挑的都是些有分寸的东西,他在学堂里耳濡目染,怎么说你也该信他一回,往后苛责前细细想想,即便他嘴上不说,心里难免有疙瘩。”
李氏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家孩子怀里捧着的小玩意儿,真如林氏所言,都是些寻常可见的东西,不值几个钱,多的是在新奇,她脸忍不住红了红,强撑着说:“那也不能惯着”她停手,没在指着馒头,而是轻轻推着他道:“时候不早了,同你母说声谢谢,明个还得去书塾呢。”
馒头眯着一张养肥的盘子脸,憨态可掬的说了声“谢”。今日店里打烊打得早,她闲走后一时没有睡意,眼下时辰不早,夜里独自出去又不大妥当。思虑再三,便往庭院里纳凉,真要去厨下弄些糕饼热酥茶,垫垫肚子。眼尾扫见庭院一角,不由得顿住。
哪处有扇小门,因正门不便,往常肉贩送菜的都是走的小门。只是平常小门比外头关的要早,莫不是“阿斗”忙忘了?她扫了眼屋下的灯,见都有烛火映在窗纱,应是都在房中,便起身要去将门合上。
离得近时,碎风里头听了几处嘀咕,仔细下倒是能辩出几分熟悉来,直至另一道磕磕绊绊的声音响起,林云芝手不由得一抖。要说前头自己没听出来,那后者怕是没几个能把话说的那么有特色的,正是李全--听碎语里头的意思,约莫那人就是他口中所谓的心爱之人,怎么把事闹到陶记这儿来了?她一时想不通。
比起这个,眼下她似乎更应该下定决心,不能拖下去免得交谈结束,李全性子见门未合上会进来带门。到时候发现门后藏着的自己,那可真是精彩。
“完蛋玩意儿”随着碎语推进,前头的猜想已经是板上钉钉,这一下像是打开潘多拉盒子,林云芝僵住身子,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隐隐外头声音停了,细碎的脚步声渐渐传来。
她正待要撤,忽地身后传来异样,肩膀被人轻轻敲了下,那一刻她险些跳起来大喊,好在那手眼疾手快,捂住那张吼破喉咙的惨叫,紧跟着传来低哑的声音:“别动,是我”阻止了怀里人上蹿下跳的挣扎。
“先藏起来,别出声”林云芝低着眼睑,见那双手缓缓的从嘴上扯开,而后另一边拉起她的手,蹑手蹑脚的钻进院角栽种的一片竹林子里头--那是院子房主之前种的,他颇爱摆弄这些君子之物,故而竹林养的极好,叶子竹干又密又绿,夜里藏两人,根本不会被发现。
“你怎么在这?”林云芝蹲好后,看着原本应在房里的人出现在跟前,不由得瞪大一双眼,心脏在胸口搏动,呼吸有些不稳。她其实想问对方什么时候来的?会不会也听到了。
但这话不能问,问了就会显得她很没有格调。
陶家兴看着她这副模样,也不大心平如水。他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在屋里头看见她在外头鬼鬼祟祟,怕她惹出什么事便出来。
只是......,他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涩,而刚刚触碰到细软的掌心微微有些滚烫,眼神不间觉里头变得幽深,他压着脑中绮丽,声音说不出的低沉,解释道:“我见外头一直有动静,以为有事要帮忙,便出来看看,结果......”
结果就发现自己在偷窥?林云芝登时尬得头皮炸裂,嘴唇动了动,正准备要为自己解释,一肚子曲墨没等泼出来,就听见耳畔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别说话,有动静”
林云芝一时间真不敢动了,这要是闹出动静来,那不就真做实她偷窥的行径了吗?于是乎,她缩着脖子当鹌鹑,又舍不得整个头埋进沙子里装死,于是就有两只手捂着眼见,在眼睛的地方开了两不大不小的口,乌溜溜地盯着竹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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