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兄弟二人在家时相处的点点滴滴,似涓涓河流,在他的脑海里汇成一处。
谢瑾白历经两世背叛,两世沉浮的心,在兄长的面前,忽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柔软,仿佛在黑夜中禹禹独行之人,终于找到了归家。
他像幼时那般,将脑袋轻轻靠在兄长的肩膀之上,“兄长风采更胜往昔。”
兄弟二人许久未曾这般亲近过了。
谢瑾白这么一靠,谢为朝紧张地都牙齿都有些磕碰,他咬了咬牙,“我,我不是爹娘,少给我灌迷魂汤。”
一张平日里总是冷峻如霜的面庞此刻涨得通红。这一晚,谢为朝是同谢瑾白睡一张床上的。
谢瑾白委婉提醒,客栈还有许多空房。
谢为朝横眉冷竖,“怎么的?你同那小公子睡得?同我睡不得?是嫌弃为兄没有小公子娇软?”
谢瑾白:“……”
老成持重的兄长忽然变得不可理喻该如何应对?
总不能断绝兄弟关系。
于是,当晚谢瑾白被迫听了一晚上的呼噜声。
想他的小公子。
—
两日时间,用谢为朝所说的话便是,不过就是睡个两晚的功夫。
眨眼,时间便到了两人结契的这一天。
男女大婚,男子需高抬大轿,将新嫁娘娶过门。
男子结契,不兴拜堂成亲那一套,往往是其中一方,在父母或至亲的陪同下,来到另一方的家中,告祭过先祖,在双方亲朋的见证下,结契成约,如此礼也便成了。
前两日大婚,唐小棠从心里上抗拒这门亲事,浑浑噩噩,挨到拜堂成亲的环节。
拜堂也没拜成,被他自己给搅黄了。
到了结契这一日,唐小棠方才生出成婚的期许之感。
随之而来的,便是难以言说的紧张感了。
家里人是不在门口相迎的,只青鸾惊蛰陪着唐小棠,站在门口,等着谢瑾白同谢为朝上门。
婚礼那日穿过的绯色吉服自是不合适再穿,青鸾特意给公子选了一件今年入秋时在成衣铺定做的,一件袖口绣缠枝纹,衣裾绣蒂莲的浅绯色罗袍,简单的碧玉簪子束发,同大婚那日少了几分艳丽秀绝,多了几抹少年人的灵动俊逸。
“青,青鸾,我,我好,好紧张啊……”
唐小棠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便是后背感觉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青鸾本来是不紧张的,被公子这么一说,忽然也紧张了起来,却还是出言安慰公子道,“公子不要紧张,等谢大人还有谢都使到了,您将人迎进府里就好了。”
可比那日迎新娘子简单多了。
“青鸾,我……不,不行!我,我想去一趟茅房。”
唐小棠还是紧张不已。
青鸾瞪圆了眼。
这,这个时候么?
会,会不会来不及啊?
“那公子您去吧。快去快回,奴婢替您看着。”
“嗯。”
罗袍的衣裾有些长,唐小棠需拎起衣摆,正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冲进院子,直奔茅房,却听得身后传来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路,马蹄声“嘚嘚”的声音。
唐小棠停下了脚步,倏地转过身。
马车缓缓停下。
谢瑾白掀开马车的帘子,从马车上下来——
一袭青碧绣合欢花图案罗衫,似春日的湖堤春色,叫人眼前一亮。
最有心思的是,里头穿了件深绯里衣,如同泛舟湖上,忽入碧叶深处,乍见睡莲绽放,轻易便被摄了心魂。
公子姝绝,当世无双。
今日,这人便是他的了。
唐小棠忽然不紧张了。
他回转过身,一步步,坚定地朝谢瑾白走了过去。 谢瑾白掀开车帘,便看见了站在院门前,一身浅绯罗衫,玉簪束发的小公子。
谢瑾白一眼认出,小公子束发上的那根喜鹊登梅纹玉簪,便是他第一次携礼前去知府府探望小公子所送的那一堆玉件当中的其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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