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励说:“出宫是我的意思,跟俞广乐没有任何关系。朕富有天下,却困囿深宫之中,泽被万民,却不知百姓疾苦,是以才酿成叛军围城,属夷犯边之大祸,朕想要出宫看看百姓生活如何,吏治如何,粮米市价几何,又有何不可?非得逼朕待在深宫之中,教朕做个瞎子,聋子,好让你们欺上瞒下,背着朕搜刮民脂民膏,是也不是?!”
曹存霖道:“宫外危险重重,陛下万金之躯,岂能以身犯险?”
“照你这么说,宫外若果真是个龙潭虎穴,那么百姓们怎么就能活?倘若朕只是在京城里走走,都能碰上翦径的毛贼,作乱的宵小,那便是说,这京城中七百多的京官都是饭桶!这顺天府尹、六部九卿五府科道,皆是饭袋!你是这意思吗?”
曹存霖道:“京中便是再太平,也还总有个意外……”
“意外?朕待在宫里,还有可能脚滑落水呢,若是担心意外,让朕坐困愁城,岂不是因噎废食?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顾励一番驳斥,竟让曹存霖无话可说。顾励道:“来人,曹存霖阴鸷溪刻(注),残害无辜,着收押司礼监量刑裁过!赵安勤毁谤狡肆,发配孝陵思过!”
曹存霖被人带了下去,赵安勤也哭得泪人儿似的,拼命求顾励开恩。顾励命人将俞广乐抬回他的住处,由太医好生医治,跟着郭静一起往坤宁宫的方向走。
顾励伸手,把顾由贞抱进怀里,摸摸他的小脸,这小家伙今天受惊不小。
顾励先是对郭选侍说:“今天倒叫你受委屈了。”
郭选侍道:“菩萨保佑!没想到曹存霖如此丧心病狂,其心可诛!那个赵安勤,亦是个不安分的人。”
顾励已经听宫人说了阿勤跑到坤宁宫闹事的事情了,出宫时听他大骂郭选侍不配住坤宁宫,想来是对郭选侍身居中宫妒恨已久,唉,这小太监对原主只怕是动了真感情,只是这感情也太狭隘,太愚蠢了。跑到郭选侍面前闹事,就能改变他的地位了吗?
顾励安抚道:“坤宁宫你就住着,谁敢在你跟前乱嚼舌根,朕替你做主。”
清朝只有皇后才能住在坤宁宫,不过在明朝,这坤宁宫也有嫔妃住过。既然原主把郭选侍安置在坤宁宫,那顾励也没必要作变更,让她继续住着就是了,反正这后宫里暂时就她一个后妃。
郭选侍泪盈盈地,忙不迭地谢恩。
顾励拍了拍熟睡的顾由贞,又说:“只是由贞这孩子年纪小,顽劣了些,还是让朕亲自来管教。”
郭选侍一听,眼泪登时就下来了。她情知顾励这是在责怪她一时大意,没有看好顾由贞,她养了顾由贞三年,早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顾励要把顾由贞带走,她一时间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话间已经到了干清宫,顾励抱着顾由贞进了宫殿,受伤的胳膊一跳一跳的疼,小太监拿了伤药来,顾励接了,嘱咐他:“去御膳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另外,太医看过俞广乐之后,叫他到朕这里回个话。”
小太监领命去了,顾励对另一个宫人说:“去把朕的奏折搬到这里来。”
一一吩咐下去,顾励解开衣服,瞧着胳膊上的伤,小心给自己上了药。
顾励肚子饿的咕咕叫,正对晚饭翘首以盼,没想到却是奏折先一步来,只好先饿着肚子批阅奏折。
他虽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不擅长写毛笔字,原先还担心自己这一笔字会让人看出端倪来呢,可是待他把原主写过的字帖翻出来一看,不由得哈哈大笑,原主这笔狗啃的字和他差不多,丑得同病相怜,不分伯仲啊。
言官们呈上来的奏折,有不少都是在弹劾洪枕秋关于福王被杀案量刑过轻,福王乃是皇室子弟,焉能如此草率结案,只收取赎金便将人放走,实乃纲纪败坏。顾励心里冷哼一声,福王空食俸禄,不事生产,若是为了这样一只米虫砍了焦烈威的脑袋,才叫纲纪败坏。
顾励把奏折丢在一边,不予理会。晚饭终于来了,一共两个菜一个汤,米饭晶莹剔透,粒粒饱满如珍珠也似。顾励瞧着,这两菜一汤倒不甚稀奇,不过是一盘炸鹅掌,一叠烩肉片,一碗山珍汤,粗粗看来,或许还没盛菜的盘子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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