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她:“沈风节,我一定会杀了你。”
沈风节:“想杀我的可不止你,侯爷想抢在前头,可得赶早哦。”
这时商仪已从车撵走下,来到江舟面前,“回家吧。”
江舟还在生气,见她说话仍乖乖伸出手,拉她上马。两人同乘一骑,掉转马头往昆吾城中驰去。
沈风节看着她们背影消失在蒙蒙雨幕中,眼前浮现那座威严皇城,怔了许久,最后化作一声笑,“走吧走吧,我们不回来了。”
她接过小侍手中马缰,驱车往背离昆吾城,雨水冷冷飘过来,女人摇头晃脑唱起来:“我是潇湘放逐臣,君辞明主汉江滨。天外常求太白老,金陵捉得酒仙人……”
江舟那时是真动了杀心,但她没机会出手了。
一月之后传来消息,沈风节死在上任路上。昆吾城里,哪有人能全身而退,失败者就是这样的下场,也不知道是哪一个人动的手,往好里想,也有可能是她选择死遁,彻底放下一切。
这就是昆吾,处处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再多么风光,下一刻便可能树倒猢狲散,下场凄凉。
总之江舟就是小心眼,至今记恨沈风节,抓住机会就向商仪告状:“她们肯定是坏人,你可别信!”
商仪笑着摸摸她的头。
江舟舒服了,哼哼唧唧蹭蹭她掌心,“真的!不要亲近她们!”
商仪只当她看多话本,说:“好,都听你的。”
江舟心花怒放,抱着她不肯松手,嘴角不禁上翘,自己道侣香香软软,手感极好,只能让她一个人抱。要是沈风节敢再犯,她就、就剁了沈风节的爪子!
往事不堪回首,江舟叹口气,至少现在香香的道侣是自己的了。
商仪见她蹭来蹭去,柔软的头发挠着自己脖颈,有点痒,按住她的双肩,“舟舟,别玩了,我们办正事吧。”
江舟点头,努力回忆,事发时年纪太小,就算见过灵核她也不记得了。如果要找灵核,最有可能的地点还是当年兵败的河谷吧。当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时,商仪摇了摇头,提出异议。
这十年来大盛北戎都在寻找灵核,把河谷那儿翻了个遍,恨不得掘地三尺,可依旧毫无所得。
要是灵核还在,应当早被寻到了吧。
说完,商仪见小姑娘撅起嘴,有些气馁,拉住她的手,柔声说:“不过你说得也有理,别人找不到,但夫子都说你与灵核有冥冥之中的联系,舟舟说不定能有新的发现。”
江舟声音兴奋:“我也这样觉得!”
商仪笑笑,觉得她实在可爱。
等她们下山后,原本和乐的气氛渐渐冷凝。商仪面色越来越冷,江舟再没有笑,一路无话。
鬼方山仿佛将这片天地划分为两个部分,南面再贫瘠,偶尔也能看见人烟。可北边土地荒芜,遍地的白骨,折断的兵器、凄迷的河流,无一不在诉说曾经的惨烈。
江舟忽然停下来,“云舒,等我一下。”
商仪不解,偏头看去,不远处有一面倒下的旗帜。十多年风吹雨打,黑色军旗褪色,只能依稀看清其上木兰花纹——是江旬行兵时的军旗。
半面残旗,血痕依旧,斜斜插着,立在斜阳里,迎风飘扬。
江舟小心把旗帜扶正,咬住唇,眼里水光浮动。商仪也走了过来,朝残旗深深作揖,“敬先烈,英魂不灭。”
话音落下,风忽而大了些,吹得两人衣袍猎猎。荒凉死寂的古战场,生机断绝,仿佛只有她们二人。
江舟:“他们曾经救过我。”
商仪默不作声,把她抱在怀中。
江舟靠着她,低声说:“小时候我总不明白,他们吃不饱穿不暖,为什么甘愿上战场,就为了二两银子,把命卖出去吗?”
江旬率军北征,势如破竹,但不可能没有牺牲。
在那时的江舟眼里,白日里还活蹦乱跳,给她讲故事的叔叔们,有的再也没回来,有的躺在地上呻吟,在疼痛中闭上眼睛,再也没有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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