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束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徐凯莉哭得像是她患了不治之症。
大约是徐凯莉哭声太大,师稼穿着无菌服微抬着双手走进手术室的时候,特意多看了一眼躺在手术台上的病患一眼。
意外的眉目清秀。
不过最后吸引她的重点不是外貌,而是对方的表情。
师稼做过太多台手术,见过太多病人,不论男女老少,只要对生有渴求,上手术台的那刹那,不是紧张忐忑就是害怕。
桑束没什么表情,合着眼。
也不像是午后坐在一棵老树下的懒人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小憩,她没表现得那么惬意。
就是……没所谓。
师稼抿了抿唇,她没看过桑束疼痛评估表,不过眼下后者腰腹处的炸伤和烧伤,面积大的一般成年男人都能难忍受大喊出来,她倒是平静得像是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还真像是不敏感。
师稼能明白最开始在手术室外面哭得声嘶力竭的女人,如果作为家属的话,看了是觉得痛心。
接近两个小时后,桑束被推了出来。
师稼走出来时,被刚才见过的哭的伤心极了的徐凯莉拦住。
“医生,她怎么样?”
“爆/破时的碎片都被清理,烧伤的地方做了处理,所幸没对内脏造成损伤,按理说不需要太担心,注意跟进一下后续疗养。”师稼说完后,看了眼外面稍暗的天色,不由皱了皱眉。
等到这边家属问询结束,又是半个小时后了。
师稼刚换了衣服从医院走出来,刚走出医院大门,一阵寒风吹来,她不由紧了紧身上灰色的大衣,一偏头,目光微微顿住。
旁边有个站在双R黑色轿车的女人很眼熟,就是刚才还在跟自己讨论病人病情的徐凯莉,她跟前是一看起来有些严肃的中年男人。相比于之前在手术室外面大哭的状态,这时候对方更给人一种如丧考妣的感觉。
“……对方以为小姐是那个演员,做了手脚,成了替罪羊,人我们已经找到了,交给了警方……”
寒风里将徐凯莉一句完整的话吹得支离破碎,师稼没刻意去听,跺了跺脚上的黑色过膝高跟鞋,拦下一辆计程车,“去城西敬老院。”
等到所有行程结束,师稼回家已经快半夜。
手机上有母亲发来的微信,语气略带着抱怨,让她明日必须回家吃饭。
外科手术医生的时间哪里是她自己能控制?消息是两个小时之前发来的,师稼猜想这时候母亲已经睡着,便放下手机。
翌日,难得在十二月遇见大晴天,晒得这段时间有点发霉的心情都带上一股日光的味道。
八点查房,师稼换上白大褂,胸口兜里插着体温计和几支笔,身后跟着两个今年的实习生。
普通病房这时候有点喧嚣,陪护的还有患者差不多都醒来,拿着脸盆或者保温瓶在走廊上穿梭着,住院部难得的“生活市井气息”。
电梯到二十一楼时,耳边的喧哗渐渐消失,在走廊头顶的提示牌上写的很清楚,“高级病房区”。
师稼有听见身后两个小实习生叽叽喳喳的交谈,她原本因为睡眠不足而有点萎靡的精神瞬间被感染了笑意。
“……张瑜,你猜这里住一晚上多少钱?”
“市区酒店套房价?”
“何止啊!床位费加上各种仪器和护理,听说这个数……”
“……”
师稼转身,两个男生瞬间噤声,忐忑看着她。
师稼:“……价目表,在墙上,医院明码标价,不讹诈不欺骗。”
她伸手朝着墙后面的公示栏上指了指。
两个男生:“……老师,我们就有点好奇。”
师稼“嗯”了声,像是压根儿没将两个实习生的解释放在心上,继续朝前走。
叫张瑜的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走快一步,跟在师稼身边,试探问:“老师,您知道昨天您做的那台手术的人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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