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大江没说什么,丢下了手里的活儿,抬步往里走去,坐在敞房里,对覃秀芳说:“坐下,伸出手。“
覃秀芳站着没动,抿唇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康叔,我只是感染了一点风寒,今早我起来熬了一锅驱寒的汤喝,已经好多了,就是嗓子还有点疼。康叔,你能不能给我点金银花、穿心莲、黄芩之类的药草。”
靠,果然是祸害遗千年,不碍事,不疼还能说话是吧!覃秀芳用力揉了一下眼睛,硬是挤出两滴眼泪,然后推开傻愣愣的周小兰,扑了过去,抱住周家成就哭:“二狗哥,二狗哥,你别吓我啊,我盼了这么多年才盼着你回来,爹娘也一直在等你,你别让我守寡,让爹娘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啊……”周家成猝不及防,被覃秀芳压在了伤口上,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疼得他脸色发白,额头上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的汗珠,而且肺部被按压,导致他出气都有点困难。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覃秀芳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的状态,像是一条被抛在岸上的鱼,翻着白肚子,随时都可能断气的样子。
你也有今天!
覃秀芳想起周家成上辈子短短几次回乡那副高姿态,连村支书也要在一旁陪笑,倍觉快意。
现在知道痛了,知道前世她有多痛吗?六十几岁连县城都没去过的老太婆被赶进城做保姆,她不知所措,找上周家成想让他帮忙说句公道话。可他却推脱说,周立恩只是他的侄子,他管不了!
她帮他赡养父母的时候,他怎么不说这话?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这个男人骨子里有多自私多冷血。
覃秀芳手痒痒的,特别想火上浇油,用力挠他的伤口一下,让他再痛一点,慢慢的折磨他。但她到底忍住了,报仇是次要的,最要紧的是她要进城找她的至亲,改变他们上辈子悲惨的命运。
“咳咳咳……”周家成剧烈地咳了起来,动作太大,牵动了大腿的伤口,疼得他差点晕过去。
他真是怕了覃秀芳又扑过来压着他,要是再来一次,他小命都要丢掉。于是他赶紧说:“没有,你压到我伤口了……”
覃秀芳瞪大了眼,眼珠子跟串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滚,她伤心无措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二狗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担心你了……”
“还不是故意,我看你想害死我们家成。”刘彩云紧抿着唇,粗暴地推开了覃秀芳,面色狰狞,再不复往昔的和蔼。
覃秀芳赶紧摇头辩解:“我没有,娘,二狗哥是我男人,我怎么会害他呢?害了他,我也得守寡,我就是再蠢也不会这么糊涂啊!”
刘彩云明明无意中说了真话,但却没一个人相信她,就连周大全也不信,拽了拽她:“你别胡说。”
没看本家的人在看她吗?她经营了一辈子的好名声不要了?
刘彩云一心扑在儿子身上,完全没接收到周大全的提醒,甩开他的手,愤怒地说:“哪里是我胡说?明明知道家成受了伤,她还扑过去。”
覃秀芳赶紧道歉,姿态委屈极了,像个可怜的小媳妇:“娘说得对,是我的错,是我见到家成哥太激动太慌张了,爹,你就别怪娘了。”
周家成听到他们三个在那里为了这点小事扯皮,心里浮起一阵烦躁的情绪,甚至有些绝望。他都成这样了,他们还扯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受地呻吟了一声。
这声音总算引起了刘彩云的注意,她不跟覃秀芳争了,蹲在旁边,握住周家成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家成,家成,你还好吧……”
“不好了,二狗哥的裤子都被血打湿了!”覃秀芳惊呼出声。
周家两口子立即往周家成的裤子望去,发现不光是裤子,就连他躺在的草地上也都是血,干枯的草都被染成了红色。
刘彩云吓得脸色发白,手指直打哆嗦:“他爹,他爹,怎么办?”
周大全还没说话,覃秀芳先一步开了口:“爹,娘,咱们快带家成哥去看大夫啊。”
“对,找大夫,找大夫……”周大全念念有词,但这到底是黄家沟,他们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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