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二人拨开掩映的树枝,前方豁然开朗——远处山谷小溪处,屋舍俨然,那竟是他们的营房,并且,每一扇窗都亮着灯火!
二人对视,天青暗地擦着手心汗,吹了口气,笑道:“要不要再去看看?”
话音未落,雪照已面色平淡的顺路向下,天青笑骂了一声,也跟着下去。
营房前是一处旷地,天青犹豫是藏匿还是直行,雪照径直穿过旷地。
天青在他身后着急,欲出声提醒他不要踹门,却见雪照大步走到门口,抬起手指轻轻叩门。
天青:“……”果然是雪照殿下。
无人应答,雪照推门而入。
几十床铺位排列整齐,仿佛多年未动。烛台,枕头,被褥,床头小几一应俱全,只是没有人。
雪照进房,在床铺间慢慢踱步,天青也四处溜达,环视许久,二人碰头,他向雪照摇了摇头,“走吧。”
雪照抬起下巴点了点身旁的烛台,“看那。”
红烛金焰,静静燃烧,天青歪着头,趴在烛台前左看右瞧,也没能瞧出花儿来。
他直起身,“怎么了?”
雪照盯着那火苗,道:“我们进房间这么久,你看它可有烧损?”
天青一顿,转头盯着红烛细瞧,盯了一会儿,深出一口气,“火在烧,蜡烛却没有燃烧!山林营房都在,却没有活口!”
他猛地回头,“我们此刻身处幻境中,我们白日中了毒,那气味不是‘欲仙果’,而是‘有所思’!”
这两种气味,他当年全闻过,白日猛地闻到,只觉得熟悉,却将二者搞错。
雪照从他身边掠过,走向门外。天青在身后喊道,“你去哪里?”
雪照背对他,“在此枯等也是无用,不如寻找关窍出口。”
三个时辰后,天青拖着脚步,靠在一处岩壁上歇脚,雪照从他身后走来,天青笑,“我劝你还是歇一会儿,这‘有所思’的迷障不是说解就能解的。”
雪照顺着他身侧的岩石滑坐歇息,天青笑了笑也要坐下,腰弯下一半忽然直起,抬头看着天上,“这是……姑射石?”
巨石插天,雪白无垠的一块,不是姑射石又是哪个,正是当年二人相遇的老地方。
天青也不忌讳,顺着岩石而坐,利索的生起火,和雪照围坐烤火。这个场景非常讨厌,总是勾起某些被他抛诸脑后的记忆。
天青安静的烤火,忽然天马行空地问:“那个济麟,他既然并未中欲仙果的毒,为何对你那副情态?”
雪照道:“他是济老将军独女的儿子,从小跟在我身边,济老将军……”他瞥了一眼天青,济老将军满门被杀,是天青的辉煌战绩之一。
天青状若无事。
雪照掠过他的家世,“济麟许久前便向我自荐枕席,我未曾答应,许是他心中的魔障还未消除。”
天青点头:“所以,他中了‘有所思’后,意识错乱向你发情,这倒是说得通。”
……但是,他与雪照二人为何会陷进多年前天禄营的迷障呢,这里有何将他们困住之处呢?天青不明白。
他瞥了眼旁边的雪照,雪照安静拿着树枝烧火,光影明暗间,面上也有困顿不解之色。
管他呢!
天青心道,若是出了迷障,说不得他立刻就会被此人处死,困在这迷障中,他反而多活些日子。
温暖的篝火,光滑洁白的姑射石,两个人。
雪照看他,“果然是第一屠刀,你倒是镇定自若。”
天青涎皮赖脸,“有什么好急的,你急着出去当你的大英雄,我又不急着去死。”
说着,他的肚子咕噜一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亮。
天青看着夜空掩饰尴尬,二人安静了一刻,雪照叹了口气,“你不要走动,我去寻些吃的。”
也许是天性责任感使然,他自然而然的认为填饱眼前青年的肚子是自己的义务。
天青忙止住要起身的他,“还是我去吧,这林中有许多欲仙果,你再中了,可没人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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