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哪里不舒服?”
“没有。”她动了动唇,耳边嗡嗡作响,也不知道自己两个字是否说出口,头痛欲裂,眼前漆黑。
昏昏沉沉间,她感觉有人抓着她的手唤她的名字。混沌中好似躺在一张床榻之上,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能够嗅到兰草香。
忽然有人吻上了她的唇……
从窒息的感觉中睁开眼,不由深深呼吸几口,好似溺水的孩子,终于露出水面。
一阵缓解后,才意识到已天明,自己似乎置身在一个车厢内。空气中是梦中的兰草香,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没有抓住,似乎和兰草香有关。
马车在颠簸行驶,她坐起身来,身边是两个大箱子。她立即撩开车帘朝外看,道路两边麦苗青青,树木间鸟雀叽喳,野花上偶尔有蝴蝶飞落。
抬手准备敲前面车门,忽而想到什么停下动作。瞥了眼一旁的两个木箱,均没有落锁,她索性打开。第一个木箱里是一些上等的绫罗绸缎,还有一个小箱子。随手打开,小箱子内是一些珠宝金钱。这些足够一个普通人家一辈子吃喝。
她合上后又打开第二个箱子,里面装着竹简、书卷、笔墨纸砚以及一个包裹。她抓了把包裹,里面是衣物之类的东西。正准备合上箱子,瞥见了书卷中夹着一封信,她抽出来。
信封上无字,她犹豫了下拆开。信是熙王写给甄先生,先是感念他的恩情,而后是嘱咐他带着她离开长安,已经为他们造了籍册,以后隐姓埋名,莫再回长安。
她翻了下书卷,从中找到了两本籍册,已然是改了姓名年纪。
她有些懵,忽然有种被熙王和孟先生贩’卖的感觉,立即脑补了一番,却想不通是怎么回事。最后还是忍不住疑惑和好奇抬手准备拍车门,恰时脑海中无数画面涌现,拼凑出一段记忆。
甄孟升,书香门第出身,与郑妤本有婚约,两人也是青梅竹马。多年前郑家落难,郑妤沦落教坊司。她知道自己这辈子与甄孟升再无可能,也断了对甄孟升不切实际的幻想。
为了更好地活下来,她努力习舞,凭借着舞姿、样貌和媚术攀上了皇帝。却不知道后宫生活更难。
这些年为了不再徒惹相思,她不去打听甄孟升的一切。熙王信中所写甄孟升对他有救命之恩,她并未听闻。熙王到底是不是单纯因为这份恩情冒着这么大危险将她带出宫,也是未知。
还有一些郑妤这些年零星琐碎的记忆,同时包括她被姜婕妤做局陷害之事,便是那些罪名的由来。
这些都是她之前从郑妤的记忆中没有继承过来了的,没想到此时才涌现。
她真真怀疑自己看的那本《闺怨诗集》是不是盗版书! 她拍了拍前车门, 马车缓缓在路边停下,车门从外面打开,甄孟升带着温润浅笑:“娘子醒了?”
“孟先生。”她笑着钻出马车, 朝周围看了眼, 不知道身在何处, “我们要去哪儿?”她故意问。
“廖州。”
她点点头, 和籍册上的地址相同。
廖州距离长安数千里,的确够远的, 狗皇帝想必也不会为了她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美人而寻来。
“熙王有说后面的事情他要怎么处理吗?”她在马车前与他并排坐下。
“娘子在自省院内的居室走过水。”
她笑了笑,了然,也许这样更能够瞒天过海。
此时阳光之下,视线明亮,再看甄孟升, 已经不是郑妤记忆中的模样。郑家落难之时她十二岁,甄孟升十八。如今过去七年, 眼前人已经褪去少年人的青涩飞扬,有着青年书生的内敛沉静。五官容貌也变了不少,特别眼神,好似饱经沧桑。
郑妤当年与他青梅竹马, 最后分道扬镳, 开始两年悲痛难过,后来也许是已经彻底死心,没有再主动去想面前这人。
“去廖州,令尊令堂怎么办?”他是甄家长子。甄公如今已过半百, 正是儿孙承欢膝下享受天伦之时。
甄孟升眉头深锁, 未答话。
她也沉默了片刻,又继续问:“熙王为何要帮你?”信上说有救命之恩, 但熙王是养在后宫的亲王,和他怎么会有这般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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