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姨母的裁缝铺子,瞧见铺子半关着门。她伸头朝里望,不见人,喊了两声也没有回应。恰时旁边铺子的伙计唤住她道:“你待会过来,赵二娘带着孙子去医馆了。”
唐小诗微愕,忙问:“是病着了?”
“她那孙子受了伤。”
她此时才注意到铺面的地板上一串血迹,看来伤得不轻。
询问伙计是在哪家医馆,她立即赶了过去。
姨母赵二娘的小孙子淘气,趁姨母不留神抓了剪刀玩,刺破胳膊,伤口两三寸长,所幸没有伤到筋骨。一条小短胳膊被绷带缠了一多半,绷带上还隐隐有血渗出。
赵二娘见到她来好似见到了支柱,情绪瞬间崩塌,扑在她肩头放声大哭。哭自己命苦,哭丈夫儿子早去,留她一个老婆子带着小孙子,无依无靠。
小孙子敏儿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看到祖母哭,也跟着哇哇大哭。
她安慰了许久姨母才止住哭声,敏儿也被哄睡过去,稍稍安静些。
带着孩子准备离开医馆,刚走到门槛处,迎面一人忽然朝她唤了声:“娘子。”
抬头望去,瘦高个子,一身干净的旧布长衫,领子袖口等处磨得泛白。男子朝她一揖,笑道:“未曾想在这儿巧遇,多谢娘子上次相助。”
她微愕,仔细瞧着面前人,模糊有点印象,想不起来哪儿见过。
男子看出她忘记了,提醒道:“上次娘子善心,让车夫载了江某一段,才让江某早些赶到家照顾家母。”
唐小诗这才想起来,面前人是那夜搭便车家住江村的江郎。过去一个来月了,对方竟然一眼认出她来。
她笑着欠身道:“江郎客气了,我没帮你什么,帮你的是车夫,你无需谢我。”
“娘子心慈,不将此当做恩惠,但对江某来说却是一份恩情,自当感谢。”
唐小诗笑了笑,见他有些许啰嗦,而姨母刚哭了一场如今在一旁等着,敏儿又昏睡着,便不与他多话,匆匆告辞。
江郎张了张口还有些话想说,见人已经走出去两步,咽回去作罢。 唐小诗陪着赵二娘回到裁缝铺子, 收拾一下东西就早早打烊,带着敏儿回家。
敏儿昏睡着,也许是胳膊还疼, 睡得不踏实。两人守了一会儿便到外面说话。
赵二娘又向她哭诉自己命苦, 如今儿媳不管敏儿, 一心想着要改嫁, 自从回了娘家再也没来看过敏儿。
在舒恬的记忆中,这位表嫂约莫二十二三年纪, 娇俏可人,与表兄感情一般,如今表兄早逝,她这般年轻不愿意守寡也说得过去,但对亲生的孩子不闻不问的确有些狠心。
“姨婆答应让她改嫁了?”
“我不答应又能怎样?她耶娘兄弟都怂恿着。”无奈地叹了声, 抓着他的手说,“我也是年纪轻轻守寡, 知道日子苦,没想让她给大郎守一辈子寡,只想她至少过了三年丧期。敏儿也大了些,她再改嫁。”
想到自己的儿孙, 又抹起泪来。
孩子那么小, 睡前醒来瞧不见他阿娘就哭,吃饭时找不到也哭,让她一颗心都快疼碎。
唐小诗只能尽量安慰,也庆幸自己过来, 否则姨母这般下去, 不知道要如何崩溃。
她和姨母说了来意,姨母高兴万分, 并要做一桌好菜招待,她劝不下,便跟着帮忙。
敏儿醒来后哭喊胳膊疼要找阿娘,哄了一阵才哄住。
次日赵二娘去铺子,她过去帮忙,顺便照看敏儿。
敏儿不想阿娘的时候乖巧一些,兴许是胳膊有伤也不顽皮了,坐在旁边地上摆弄几个小泥人,时不时咯咯笑几声。
小孩子皮肉伤好得快,半个月后敏儿又活蹦乱跳四处跑。敏儿很喜欢她,甚至有点黏她,也很少再哭着要阿娘。
有她帮忙,赵二娘轻松许多,铺子的生意渐渐又好了起来。赵二娘对她一点不藏私,倾囊相授,她也学得认真。
本来是打着学裁缝的借口离家躲避流言蜚语,现在倒是真的喜欢上了摆弄布料裁剪制衣,看着自己做出来的每件成品,心中都有一种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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