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林如海突然想到:往他看的书里夹东西的人,也不一定就是哪个皇子的门下,也有可能是圣人的人。
就算不是圣人的人,右侍郎会真的不知道吗?
万一,这是某种试探呢?
他到底要不要冒这个险?
苏书吏疑惑道:“大人怎么了?”
“没什么,”林如海叹息道,“只是眼前摆了一块儿闻着喷香的烤肉,就是不知一口咬下去,是满嘴流油,还是臭不可尝了。”
苏书吏哈哈一笑:“那也得尝过了才知道嘛!”
林如海微微一怔,继而失笑:“说的不错,无论香臭,自己尝了才知道。”
——说到底,无论他的外表如何年轻,终究是经历三世,少了那股真正的年轻人的冲劲儿。
苏书吏道:“既然大人已经有了决断,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你去吧,让我再想想。”
林如海虽然没有去看那书里放的是什么东西,但左右也逃不过是哪个皇子的人的罪证之类的。
而且,很有可能是那种似真似假,真假难辨的。
这种东西,他若是看不到还好,若是看到了却又犹豫着不敢上奏,就是给了那幕后之人把柄。
到那时,这条贼船,他是不上也得上了。
先前林如海之所以按兵不动,装作毫不知情,就是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习惯性的明哲保身了。
其实,这事儿反过来想想,又何尝不是一次向圣人表忠心的机会呢?
圣人固然会因为消息的不尽不实而不会在意,甚至觉得他办事不利索。
但也会觉得他忠心可嘉的。
在庆幸了前朝惠帝不是当今圣人这种性格之后,林如海又庆幸:幸好当今圣人不是前朝惠帝那种狠人。如若不然,为今之计,他还真就不敢轻举妄动。
林如海轻笑一声,低头抿了一口茶水,心下已是有了决断。 民间有句俗话, 叫做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当林如海从那本《括地志》中寻出那张折叠的纸,看了上面的内容之后,就有种被馅饼当头砸中的眩晕感。
说真的, 就是当年自己殿试之上, 被圣人钦点为探花郎的时候, 他都没有这种感觉。
因为那探花郎是他十年寒窗苦读换回来的, 付出了他无数的血汗。
而他从小到大,也一向没有什么特别的运道,甚至很多时候, 付出十分, 往往才能收获七分。
他原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还曾经因此郁闷过。
不过久了也就习惯了, 反而养成了他豁达的性子。
后来地府一游, 让他知晓, 他之所以运道不好, 是因为先祖杀伐过重, 带累了后人气运的缘故。
如此说来,他就更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
若是没有先祖的披肝沥胆, 哪有他林家的几代列侯?
所以说, 突然有这么一块, 馅饼掉在自己头上, 虽然饼不是很大, 也足以让一直气运不佳的林如海发懵了。
——这是真的吗?
林如海拿着那张纸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 纸只是最普通的那种,到了书铺子里,两文钱就能买一刀;字明显是左手写的, 虽然也算工整,但看着总是别扭。
这是一张很难查到出处的纸条,上面写的是关于太子一党的罪证。
——扬州织造李家,暗地里截留本该上缴国库的银子,献给了太子。且去年一年,数量竟达百万之多!
这可真是针对他林如海投放的消息呀。
他才从扬州通判的任上下来,上报扬州的事,岂不是理所当然的?
而且,这种事情,只要林如海报到了圣人那里,无论事实如何,一定会让圣人对太子生出一丝不满。
这点儿不满短时间内肯定是不会有什么作用的,但日积月累,积少成多,定然能绳锯木断,水滴石穿。
上辈子和上上辈子,太子不就是这么被他们给逼反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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