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恶语相向,实在是有辱斯文!
旁边的贾赦已经憋笑憋得肚子疼了。
他暗暗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 勉强稳住了自己作为长兄的威严, 板着脸训斥道:“老二, 你胡咧咧什么呢?舅舅才去了不到一年, 你就要拉着表弟饮酒。你那圣贤书, 都读到够肚子里去了?”
贾政的脸, 登时就成了调色盘, 一阵青, 一阵白的。
他这个人,最是重视自己这张“读书人”的皮, 如今被贾赦当众撕破, 他心里恨得想要缝上贾赦那张破嘴。
可这件事的确是他疏忽在先, 贾赦骂他是一个字都没骂错。他吭吭哧哧了半晌, 习惯性地就把责任往外推, “鼐表弟, 既然你还在孝期,怎能外出访客?你这样,让舅舅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屏风后, 严氏狠狠地瞪了王夫人一眼,恨不得冲出去,撕烂了贾政的嘴。
——当他们想来呀?
王夫人端着一张菩萨脸,一副大度不和人计较的姿态,看得邢夫人冷笑出声,严氏更加恼怒。
外边史鼐却是笑了起来,悠悠道:“政表兄这话,不该问我,该是问问姑母才对。”
贾政这才想起来,今日史鼐之所以会在这里,是母亲昨天就说好了的,请他过来,好好招待,让他动用权利,把自己调到户部去。
贾政一直觉得,自己进了工部,简直是埋没了他的才干。
工部干的是什么差事?
兴修水利,督造宫殿,打造兵器……
这都是工匠干的活儿。他自幼熟读圣贤书,岂能与一群匠人为伍?
而户部就不一样了。
六部之中除吏部之外,就以户部为尊,掌管着天下的钱粮。对于史鼐能空降户部做侍郎,贾政内心十分妒忌,也曾暗暗埋怨圣人识人不明。
——怎么就叫个武夫任此要职?
此次若不是母亲坚持,他也是不愿求到史鼐头上的。
要说贾政和王夫人不愧是夫妻,这两人遮掩情绪的功夫都不怎么到家。
史鼐看着贾政一脸的妒忌,却偏又做出一副蔑视的样子,心下觉得好笑不已。他也不说话,就看贾政怎么接口。
贾政也不愧是贾政,转头就埋怨王夫人:“王氏这个蠢妇!老太太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她怎么也不提醒一下?”
贾母尴尬的神色迅速缓解,暗道:果然还是政儿孝顺。
屏风后的王夫人一瞬间揪紧了手里的帕子,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无论多少次,听见贾政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推,王夫人还是习惯不了。她堂堂县伯家的千金,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废物点心?
邢夫人幸灾乐祸地看着她直抿嘴笑,连严氏也不禁同情王夫人,有这么个没担当的丈夫。
偏这时,贾母还假惺惺地充好人,“行了,政儿。你媳妇儿管着家里大大小小一摊子事,一时记不住也是有的。”
王夫人的肺都快气炸了。
这边他们母子二人自解自嘲,完了之后,贾母就一脸慈爱地对史鼐道:“政儿那里,有上好的信阳毛尖,你们兄弟多日不见,一起去煮茶也是好的。”
史鼐一脸古怪的笑意:啧啧,他上辈子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这个姑母这么能自说自话呢?
他看了贾赦一眼,贾赦便笑道:“既然如此,表弟,咱们就到老二的书房去吧。”
——他敢肯定,以贾政那种看不上武夫,又把自己的颜面看得比天大的性子,老太太不出面,让他自己和史鼐开口请求帮忙,那是憋死他,他也说不出口的。
果然,史鼐茶也喝了有一壶了,眼见天色也不早了,却还是没能从贾政嘴里听见,贾母特意叫自己来,究竟有什么事。
他有些不耐,干脆直接了当地问:“政表兄,不知姑母叫我来,究竟有什么吩咐?”
“啊?这个……”贾政几乎下意识地就扭头去看贾赦,期望贾赦能识趣点儿,替他说出来。
可是,他也不想想,贾赦什么时候惯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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