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歇嘴贱惯了,满嘴胡话不要钱地往外倒。只是他开完这个玩笑,心中忽然咯噔一下,自觉失言。
他以前经常这样撩江寻意,可是自从在心魔海对对方做出了那样的事以后,心存愧疚,连嘴上都老实了许多。本来想着日后找机会跟江寻意表白心意,结果没想到又发生了这么多的波折,直到现在两个人之间心结已解,他心qíng畅快之余嘴上也没了把门的。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又怕江寻意生气,连忙惴惴看向他。
江寻意倒是没觉得怎么着,随口骂道:“扯淡。”
说完他要动身,转头看见云歇神色有异,奇道:“你咋了?”
云歇轻轻叹息,神qíng微露黯然,口气却一下子温柔了起来:“不知不觉,我发现自己竟欠了你这么多。”
江寻意惊道:“你咋了!”
云歇:“……”
他没好气道:“我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咱们两个明明都已经……你怎么还……唉!”
江寻意被云歇那一串“……”憋的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听到最后也没明白他到底要说个啥,只能感叹云歇越来越神经病了,也不知道这个病还治不治的好,略担忧。
这个村子的不远处就是一个小镇,两人没走多久就到了。江寻意打量了一番,觉得这个镇子倒是正常,只不过来往间人烟稀少,看上去有些萧条。
他看着一片晴朗的天空,道:“不合理。今日天气这样好,外面的街道上为什么没有人?云歇,这里没鬼吧?”
云歇道:“我的法器并未……”
他没说完,一个老者恰好路过江寻意的身边,听到他说这句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停下脚步:“这个小后生真有意思,世上哪有那么多鬼啊神啊的喽,你年纪轻轻的,竟然信这些。莫怕莫怕,咱们这个镇子上没有鬼。”
死在江寻意手下的孤魂野鬼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还是头一次听人跟自己说“莫怕”,他深深感觉自己被嘲笑了,但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面对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也只好苦笑道:“老丈说的是,那请问为何这街道上没有人呢?”
那老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边的云歇,神qíng甚是欢乐:“这个嘛,自然是有缘由的。我瞧着两位公子应不是本地人,那么也自然就应该不晓得,今日乃是我们这里的踏歌节。这踏歌节当日,无论男女老少都要聚在前面的桑罗河边踏歌游乐,不到半夜是不会走的,我们这里的好姑娘多着哩,最喜欢你们这样的小伙子。二位要是没事啊,也可以去逛逛。”
云歇一听便知道这应该是类似于乞巧节这样青年男女相互表达爱慕之意的节日,于是笑道:“多谢老丈,不过我们两个成亲很久了,这个热闹还是不凑的好。”
他这句话说的颇有歧义,要搁到高考语文卷子里多半是个病句。但一般人自然不会理解成别的意思,因此江寻意虽然只是听着别扭,可又说不上哪里别扭,也就没有开口。那老者却好像很遗憾的样子,叹了口气:“年轻人成亲成的这么早啊,若是这样的话,我劝两位还是带上些面具遮一遮的好,我们这里的女子,待人,咳,一向热qíng。”
江寻意和云歇都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人物,向来女人缘极佳,对这个“热qíng”二字都是颇有心得,听那老者说的晦涩,立刻就心领神会,点头道谢之后,这才同老者告别。
江寻意见老者走了,道:“还是去看看罢,不然找不到人问啊。”
云歇兴奋道:“这样的热闹当然要凑啊,不过你等着,我先给你买个面具去啊。”
江寻意道:“遮好你自己吧!”
云歇一边掏钱买面具,一边神秘地眨了眨眼睛:“咱们两个要是把脸都盖住了,可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我对女人一向不假辞色,不像你这人嘴硬耳根子软,所以还是你戴罢。”
他笑吟吟地把一个猫脸面具戴在了江寻意的头上,自己转身付钱。
“为什么都戴面具就问不……”江寻意的问题刚刚问到一半就被转移了注意力,震惊地道:“我靠,云歇,你居然这么有钱!”
云歇笑道:“你以为我这宗主是白当的,一派之主怎会没钱?怎么样,是不是后悔把你的位置让给江漠楼了?阿寻,你要是想回灵隐山当掌门,不过一句话的事,我上山就把江漠楼给杀了,到时候挣钱的还是你。”
江寻意似笑非笑的声音从眯眼卖萌的猫咪后面传了出来:“上我灵隐山撒野?只怕到时候先死的还是你,我和漠楼再把你钱袋里的银子一人一半,买了点心天天上你坟头坐着吃。”
“你奶奶的!”云歇一想那场景,顿时觉得心凉了一半:“太恶毒了!”
他俩一说上话就歪楼,东拉西扯了半天,云歇最后也没戴面具,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桑罗河畔。
他这张俊俏的小白脸在一群糙汉子当中确然是独领风骚,甫一出面就被各色野花砸了满身,被熏的打了两个喷嚏,险些当场翻脸。
云歇从小地位尊贵,敢得罪他的人基本上已经坟头长糙,因此正如他自己所说,的确是一向对女人撒娇纠缠的招数免疫,从来不认为姑娘就应该被让着,在这方面男女平等的意识十分前卫,连江寻意都无法吐槽。只是碍着有事要办,这才没有表露出来恼意,压着不快随手摘下衣上沾着的一朵小花扔到地上,抬脚踢到了一边去。
作者有话要说: 江江是看着冷,但实际上还算……温柔^_^,小云那才是真心的脾气不好呀。
渣渣们死的就死了,没死的过一阵子还要发盒饭,莫急哈~这一阶段的小目标主要是表白表白表白!
只不过江江平时很敏锐,一谈感qíng就傲娇又迟钝,云云平时很霸气,一遇上他心上人就小心又紧张,天然呆bī死暗恋帝,他们该咋样在一起呢,啦啦啦听我讲~
第52章 疑案后续
他这番举动又引来一片莺声燕语,唯有江寻意看出了云歇心中的不耐烦,轻笑道:“真是活该,既然不愿意,gān甚么不戴面具?”
他只想赶紧办完事qíng就离开,说完后也不等云歇回答,转头拦下一个女子道:“姑娘请留步,我想……”
江寻意的声音清朗,十分动听,那女子本来带着点笑意已经回过了头,看见他的面具后却又脸显失望之色,敷衍道:“没空没空,这里这么多的人,单拦着我gān什么,你去问别人罢。”
江寻意:“……”
云歇把他拉回来笑道:“这是谁活该?阿寻,你不懂了罢,这种节日的风俗大同小异,一般都是女子找意中人的日子。你带了面具就是表明已经有了妻室,时间宝贵,哪个姑娘愿意理你?看我的。”
他说着,示威似的走过去,仍旧叫住了江寻意刚刚问过的那个女子道:“姑娘,哎,真是奇怪,这里这么多的人,我却第一眼就看见你了。你长得这样美貌,为什么还没有男伴呢?”
那女子看见云歇那张堪称完美的脸,顿时一阵惊艳,脸上的笑容分外热qíng:“刚才的确还没有找到中意的。我叫柔柔,要是公子不介意,就来当我的男伴吧!”
云歇也没想到对方这样火辣,眼珠一转,用下巴向江寻意点了点,笑道:“在下云歇。美人有请,我自然求之不得。不过我兄弟是第一次来这里,他为人内向腼腆,我还得陪着点,不如晚点……再来和姑娘游玩罢。”
他这个“晚点”故意说的轻了几分,柔柔显然会错了意,对云歇的知qíng识趣更加欣赏了几分,高兴道:“我原本以为你们文人都迂的很,不过你很好,我喜欢。但你既然现在不想和我一起,又叫住我gān什么?”
云歇不张嘴则已,一撩起妹来竟然格外风骚,江寻意简直在一边看呆了,听见终于说到了正题,连忙上前问道:“姑娘,我们是想问一问……”
柔柔回过头来,见到是江寻意,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江寻意:“……”输给云歇,太伤自尊。
好在对方虽然冷淡下来,倒也没有离开,他于是坚持着把话说完:“……这左近有没有裁fèng做的特别好的人?”
江寻意这句话一出口,云歇就在心里暗赞了一声“高明”,只因为他们要打听的事qíng对于普通人来说太过离奇诡异,又是在这样热闹欢喜的日子里,要问起来的确有些没法说,倒不如从针线入手。
柔柔果然好奇起来:“你找裁fènggān什么?竟找到这里来了。外头裁fèng铺子多着呢,难道还不够你挑的?”
江寻意应对神速,立刻压低了声音道:“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瞒姑娘,其实……我是想找一个专门fèng尸体的裁fèng,也就是那种fèng尸匠。我的妻子……”
此言一出,柔柔的脸色顿时变了,江寻意自从装傻成功之后,演技已经得到了质的飞跃,原本是打算演一出苦qíng戏,结果忘了自己带个面具,没有容貌加持,又不是科班出身,感染力大打折扣。他眼见了柔柔有拂袖而去的趋势,想也不想,立刻抬脚暗暗踢了云歇小腿一下。
云歇心领神会,连忙顺着江寻意的话往下编:“柔柔姑娘,你不知道,我这兄弟命苦啊,打小家穷人丑,生活艰难,好不容易娶上了媳妇,结果不到两年人还掉下山崖摔死了。”他眼眶发红:“那死状,悖真是惨不忍睹。这年纪轻轻的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来,让人怎么甘心……”
柔柔道:“他妻子去世,你这样激动gān什么?”
……坏了,演过了。
云歇急中生智:“死的是他媳妇,也是我妹妹,我是他大舅子。”
江寻意:“……”他已无言以对。
他轻轻叹了口气,也接着云歇的话头继续说:“所谓‘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①’,人世间最悲痛的事莫过于爱侣早逝。我是个无能的人,妻子生前不能好好待她,保她衣食无忧,死后说什么也要让她有个全尸能够入土为安才行。不然我为人夫君的,日后下了huáng泉怎么有颜面去见她呢?”
江寻意声音诚恳,柔柔微有动容,又看了看云歇,犹豫片刻道:“好罢,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告诉你们就是――原先在我们这里,的确有过几个手艺出众的匠人。可是十年前发生了一件事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了,连带着fèng尸匠这个行当也不再有人愿意做,所以你还是去别的地方找罢。再晚,我估计也来不及了。”
云歇看起来又是惊讶又是失落:“怎么会这样,我分明听人说在这里一定能找到人。这下怕是来不及了,就算是去了别处找到手艺好的匠人,大约我妹妹也快要烂gān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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