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木蓝没怎么说话,阿宝和巧灵倒是叽叽喳喳问了许多,一会儿问他坐火车回来是什么感觉,一会儿又问他身上是不是带了枪,能不能给他们瞧瞧。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陈致远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巧心不由想起上回的事,有些心虚地低着头静静吃饭。
陈致远见阿宝他们听了他的话不高兴,便安慰说,“不过,这次回来,我带了不少东西给你们,等一下吃完饭,我再拿给你们看。”
吃过饭,他打开带着的行李箱。行李箱里除了换洗的两身衣裳外,壮着的都是带给木蓝和几个孩子的东西。
他拿起一个小巧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只做工精美的金戒指。
“你哪来的钱?”木蓝问。这些年,他时不时便托人往家里稍些钱。而且他自己在外面也要吃穿用度,也不知道哪里的钱来打金戒指。
陈致远笑了笑,“放心吧,这都是我这些年攒下的。”他这些年生活上过得简朴,一发了饷,便攒着让人捎到家里。旁人都笑他想不开,明明手里头有钱,却省着不花。但他想着自己苦点没关系,只要木蓝和几个孩子日子能过得好一些,他心里也能少些愧疚。
却没想到,还是让她们受委屈了。她们孤儿寡母,在正源县没有依傍,遇到事了,也只能背井离乡出来外面避祸。不过也多亏了木蓝果断机智,这才能有今天一家人团聚,好好坐在一起吃饭。要不然,恐怕巧心这会儿已经嫁到了那朱家,指不定在受什么苦。
“这些料子都是你喜欢的颜色。”他说着又从行李箱里拿出几块好料子,“你穿上肯定好看。”
“爹,你也太偏心了点。怎么都是给我娘的?没有给我的?”阿宝不满地嘟囔道。
陈致远说,“你也有,别心急。都有。”
他带来给几个孩子的,都是书,其中也有些时下有名的杂志刊物。
阿宝见了忙说,“爹,当我刚才没说,我不要礼物了。”他头脑并不笨,可就怕看书,学校里教的,都够他头疼的了,没想到他爹又带回来这么些书。
“这里头讲了许多新思想,你们好好看看。弱小就得受人欺负,人是这样,国家也是同样的道理。你们现在好好念书,将来才能改变现在的状况。”陈致远道。
巧心倒是喜欢看书,她接过她爹手里的书,笑着点了点头,“爹,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念书的,以后还要上大学。”
晚上时候也不早了,巧灵困得只打哈欠。阿宝问,“爹,你今晚怎么睡?”如今他们只有两间屋子,阿宝一个人住一间,木蓝和巧心巧灵住一间。阿宝大了,他有些不想和他爹住一间屋子。 陈致远也知道只有两间屋, 如今阿宝和巧心都大了,总不能让他们挤一间屋子。
于是,他便对阿宝说, “还跟从前一样, 咱俩住一间。”
阿宝虽然有些不情愿, 但也没办法, “我那床小,睡不下两个人。要不……我打地铺吧。”他心里想着, 他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不能叫他爹睡地上。
“我今晚去外头找间旅馆住吧。”陈致远道,“明天咱们再商量一下找房子的事。”
木蓝原本还以为,他这次回来只是住几天,但听他这话, 似乎是要长住。
“你不走了?”木蓝问。
“嗯,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今天晚了, 明天我再和你细说。”
陈致远拿了些随身的物品,便出门去外头找旅馆了。临走前,看了木蓝半晌,说, “我还有许多话要同你说。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 先歇着吧。”
第二日一早,巧心去上学了,木蓝和阿宝巧灵还没吃早饭的时候,陈致远就来了。他手里提了个纸包, 搁在桌上, 打开后里面是热腾腾的包子。
“我来时看到巷口的摊子上有卖包子的,想着你们可能还没吃早饭, 便买了几个。”他道。
木蓝说,“正好,锅里煮了粥。坐下一起吃吧。”
阿宝和巧灵吃了早饭去上学,屋子里就剩下了木蓝和陈致远两个人。陈致远说,他这些年时常做梦梦到木蓝和几个孩子。在梦里,一家人就像这两日一样,有说有笑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他上回在战场上救了个人,那人是他的上峰。他救了他后,他便许诺给他加官升职。可陈致远说,他出来外面不为别的,就因为看不惯旧军阀割据混战,搞得民不聊生。那人见他一表人才,人品性格也都没得说,便又想把唯一的妹妹许配给他。旁人都羡慕他的好运气,说是他从此以后不光得了个年轻貌美的老婆,且往后还会平步青云,前途不可限量。可陈致远却拒了这亲事。他说,他在家乡已经娶妻生子,为了自己的前程抛妻弃子,那样的事他做不出来。更何况他惦记着木蓝和几个孩子,心里也容不下旁人。他想着离家也有好些年了,便索性跟那人说是从今往后回家做买卖,一家人好好过日子。那人挽留了他几回,见他态度坚决,便赠了些大洋答谢救命之恩,无论如何也让他收下。陈致远想着木蓝和几个孩子,在省城初来乍到,用钱的地方怕是不少,也便没有多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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