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活人也能不翼而飞,你们这帮废物!”瑞王冷冷的眼刀刮了他一眼,然后马上换了表情满脸恳切地对苏年说:“你听到了,我没有杀他,是他自己丢下你跑了!”
“如风不是你,他永远不会丢下我!”苏年争辩道,她睁着琉璃般透明的大眼睛,眼角殷红带泪,语气带着轻微的讽刺:“影一是你的人,又何必假惺惺做戏给我看!”
世上最大的苦楚,莫过于所爱之人的误解和不信任,瑞王紧紧箍住女子纤弱的肩头,“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吗?我既答应了你留他一条命就一定不会杀他,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你骗我的时候还少吗?”她轻轻的一句话,瞬间让他哑口无言。
想到那日她在灯下翻着《草木状》,靠在如风身旁小声遗憾地感慨:“这扶桑花的花瓣可真特别,要是能在院里种上一些,必是增色不少。可惜这上面说它不耐寒霜不喜阴,大概是种不活的。”
“等到了南方,我们就种。”他总是寡言少语的样子,可眼睛里永远含着纵容和宠溺,拼了命地想要满足她每一个愿望,拥有的不多,但给出的是全部。
少年清俊的容颜仿佛又出现在眼前,让她忍不住喃喃地叫出他的名字。他说过决不对她食言,可他还没带她去南国看风光,没同她一起种下芬芳的扶桑,没和她生很多胖娃娃,怎么可以死!如果他不在了,那她委曲求全到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呢?
想着想着,她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一只手揪住自己的心口,又是一阵断命的咳嗽。
“年年!”瑞王急忙上前想要让人冷静下来,却遭到她极其抗拒的挣扎,急得束手无策,最后只好一个手刀将她劈晕,然后才终于把人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静静地看着怀里的人,白瓷般的面容精致一如往昔,眼角的泪痕已干,即使闭着眼也能感受到她千丝万缕的愁绪,此刻这样的宁静就好像回到了从前。他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终是忍不住叹息着滚下热泪。年年,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王爷,依属下之见,影二逃狱乃是一件好事。”影一向来明哲保身,从不敢置喙主子的私事,可如今自知大祸临头,便趁瑞王还没发落他,赶紧急中生智补救道:“他既已私自出逃,是生是死便与人无尤,且属下已经派人全力追捕……”他没把话说完,但未尽之意已是十分显然。
瑞王闻言眯了眯眼,视线在影一脸上逡巡,看得他冷汗涔涔,最后哼了一声:“你自去刑堂领罚吧。”王府的刑堂对于影一来说就是隔靴搔痒,王爷这么说显然是打算放过他了,他便如蒙大赦,叩谢而去。
留下瑞王一人坐在床边暗自思忖,影一说的没错,这个人消失了,便是死了,死人比不过活人,总有被忘记的那一天,而他一直守在苏年身边,日复一日,她总会感受到他的真心从而回心转意。
他想得很好,可惜还没等到那一日,他就先要领命出征了。皇帝的旨意下得很急,要他五日后便启程,务必剿灭东南一带扰民的流寇。他心里清楚,这些频频和官兵百姓起冲突的根本不是普通草莽,而是月国子民。月国虽小,但也毗邻宏瑞王朝和燕国,要是能趁此机会打下来,可是一件不小的军功!
出征的前一日,他把影一叫到身边,沉声吩咐道:“好好保护王妃,若是影二趁机回来,”他眼睛里闪过一抹嗜血的残忍:“你明白该怎么做。”
有了影二的前车之鉴,他已经不能完全信任这些影卫,便让影三也留在苏年身边,同影一相互掣肘,加之内外增加了一倍的守卫,现在的王府宛如铁桶,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如此他才能安心离京,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地血战沙场。
“王妃,这是王爷特意让人送来的,说是等他出征后再让您打开。”小柳手里拿着个大大的褚褐色锦盒,眼睛里满是好奇。
这盒子外观很精美,一看就价值不菲,再看这大小,估计是字画一类的珍宝,于是她便意兴阑珊地让小柳打开,然后就听到一声惊呼:“娘娘,好漂亮的一株花啊!”
她柳眉微挑,拿过盒子定睛一看,竟是那日她送给那对小情人的菡棠花。这么久过去,花还没谢,正怒放开来,流光溢彩的样子十分好看。拿走花之后,盒子里面还有一张字条,上面用苍劲有力的笔体写着:“总有两情相悦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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