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二楼,视野开阔。夜幕已黑,灯笼高悬,街上人来人往。人群中,有个小小少女,一身紫衣,正弯腰在一个摊子前挑选什么。
她笑得欢乐,神情天真无邪,正是夜姬。
司予下意识地起身,愣怔片刻,又坐了回去。
夜姬来此处,定是寻她有急事,待众人睡了,她再去夜姬处问一问。
司予心中一心想着夜姬,竟未发现白馥芷也顺着她的目光,正看着那紫衣少女。 司予因念叨着夜会夜姬, 吃完晚饭便早早回去休息了。睡到后半夜,在大家都熟睡之后,她反而悄悄起床, 一个人去了客栈外。
已经有合欢宗弟子在客栈外候着了,不是昨夜那名女弟子, 又是个生面孔。
夜姬所在之处倒是与昨夜相同。
只是今夜,那里添了一张小木桌、两把小木凳,木桌上摆着全套茶具。水汽渺渺,正在烹茶。
紫衣少女拿着个杯子, 细细啜饮。
司予心道,夜姬不愧是夜姬,荒山野岭, 也如此会享受。
见夜姬招了招手, 司予便小跑着扑了过去。
夜姬放下茶杯,起身将欢快的少女抱了个满怀。
司予甜滋滋地在夜姬怀中蹭了蹭,娇滴滴地唤了声“师父父”。
夜姬笑道:“我的予儿再长大些,师父就要抱不动了呢。”
司予撒娇道:“师父父功法这么高深,人又怎么年轻, 怎么可能抱不动予儿嘛。”她哼哼唧唧地抱怨,“是不是予儿长大了, 师父父就嫌弃予儿了?小时候,师父父最喜欢抱予儿了。”
夜姬顿了顿,忽然道:“予儿长大了,师父便也老了, 自然抱不动你。人生规律大抵如此,无人能免俗。”
司予一愣。
她陪伴夜姬这么久的时光,可从来没在夜姬口中听到过“老”这个字眼。
夜姬此人, 对年轻与美貌有着病态的追求,从来都是以妙龄少女的模样示人,更是忌讳别人说她老或是丑。在过去的年岁里,凡是用老和丑这两个字眼形容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更有甚者,因为祸从口出,竟白白丢了性命。
可今天,这个女人却亲口说自己老了。
也不知怎的,司予心中莫名有些发慌,竟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
然而回想书中情节,夜姬明明无灾无难不老不死。在将合欢宗交到顾尘光手中之后,她便孤身一人云游四方,消失在茫茫江湖,想来应是活到了大结局。
可既然如此,为何此时此刻,司予却心慌得厉害?
“师父父怎么可能会老呢?”司予面上露出个不理解的神情,“师父父永远都是少女啊,至死都是少女。”她抱着夜姬,撒娇般晃着,认真地说话,像是在说服夜姬,也像是在说服自己,“哪怕将来我老了,师父父都不会老,师父父永远年轻。”
今夜,夜姬一反常态的安静,司予竟在这样一个魔道妖女的身上,看到了一种淡泊的气质。
司予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可能是没有睡醒,否则今晚为何会生出些这么多奇怪的错觉?
夜姬轻轻地将司予脸颊的碎发拨至耳后,又揉了揉司予的脸蛋,仿佛是叹了一口气,而后才笑道:“好,师父不老,师父永远都不会老。”
“对啊,就是这样。”司予点点头,格外认真地重复道,“师父父永远都不会老。”
夜姬拉着司予坐下,斟了杯茶给她,道:“今夜为师找你,是有事要交代。”她饮了口茶,“下个月便是华阳门的望月节,循惯例,各大宗门与世家都会上山拜贺。”
古代的许多民族部落都有拜月的习俗,让司予觉得惊讶的是,华阳门这种修真宗门竟也有这种习俗。
望月节是一年里,华阳门最盛大的节日,差不多等同于俗世的新年了。在望月节,各大与华阳门交好或是面上过得去的宗门世家,都会派弟子前来祝贺。关系好,就派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老,甚至还有掌门家主亲自到访的。关系一般,就随便派几个小弟子来走走过场。总之大家同为正道中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礼节上总得过得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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